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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外間的小宦官便進來通報，說是沈ju年到了，李群眼神一動，回頭向外看去。

她的氣色尚不是很好，一路趕來更是不安，眼底閃過一絲慌亂，目光掃過勤政殿下諸人，落在了李群眼底，四目相接，彼此無言，卻慢慢地平靜了下來，漣漪散去，目若平湖，穩在波心。

沈ju年走到勤政殿下站住了，等待宦官進去稟告。

李群便站在她身側，但兩人都望著同一個方向，彼此都沒有開口，勤政殿外一片悄然，只有積雪被偶爾一來的寒風吹落，發出簌簌的聲音。

然而裡面半晌沒有動靜，這種沉默的等待，讓氣氛變得更加沉重。人的心緒，很容易在等待中混亂，不安，諸多悲觀的猜想都由此而來，在面對之前，便已被自己的恐懼嚇倒。

良久，勤政殿的門開了，宦官尖聲道：&ldo;宣，沈ju年覲見。&rdo;

沈ju年指尖一動，偏轉了頭看了李群一眼，正對上他漆黑若夜的雙眸，沉沉夜色中，驀地升起了皎皎月華，映亮了眼底，也映亮了沈ju年的心。

於是微笑轉身，繼續向前。

光可鑑人的地面沒有被烘出一絲暖意，膝蓋觸地，森森寒意還是透過衣衫傳遞進了骨髓。

&ldo;民女沈ju年，叩見吾皇萬歲。&rdo;沈ju年低著頭，隱約可以從地磚上看到自己的輪廓。

上面那位，卻沒有回應，只聽到翻閱奏摺的聲音，刷‐‐刷‐‐

半晌之後，彷彿突然想起了下面還跪著個人，皇帝輕咳一聲，沉聲道：&ldo;起來回話。&rdo;

沈ju年咬咬牙，&ldo;謝萬歲。&rdo;跪久之後，血液不暢，讓她雙腿不住打顫，艱難地站了起來。

&ldo;太史令以為，你受封為郡君，於禮不合，你亦不會接受，你以為呢？&rdo;皇帝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沈ju年驀地想起蕭府壽宴上，那個高大俊朗，氣宇軒昂的寧王，無論是否裝出來的，倒是比如今多了三分人情味。

他當然不會是真的在問她的想法，而且重點也不是在郡君之事。

&ldo;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民女不敢抗旨，但太史大人所言不無道理。&rdo;沈ju年攥緊了手，聲音卻平靜得聽不出一絲顫抖。

&ldo;哦？什麼道理？&rdo;皇帝的尾音微微一揚，本來翻著奏摺的手也停了下來。

&ldo;民女於國家無尺寸之功，分毫之助，無故受封，必遭非議。&rdo;

她說的沒有錯，這案上便有許多奏摺駁了這件事，但是……

&ldo;雲都門有開國平亂之功，你既為雲都門弟子，便不能說無功。更何況，朕乃天子，想要賞賜誰，賞賜什麼，他人無權置喙。&rdo;

若是一般賞賜，他人自然無話可說，但是郡君一位，素來是皇室成員，即便是旁支，也是毫無疑問的宗室身份，以平民身份封為郡君，此舉確實開了先例。但皇帝眼下說了這番話，卻分明是動搖了。之前長時間的等待，沈ju年在思考，皇帝也冷靜了下來。封賞皇族女子，嫁與臣子為平妻，本是籠絡人心的一步棋，這卻不是先例，先例是被封賞的這個人竟然要抗旨。

&ldo;賜婚之事，你可有不滿之處？&rdo;

沈ju年低著頭，看不見皇帝的神情，但聽話裡的意思，似乎只要沈ju年的不滿，將會變成皇帝的不滿。

&ldo;民女不敢抗旨，卻也不能領旨。&rdo;

&ldo;為何？&rdo;

&ldo;民女一家四口，父母兄嫂皆亡於戰亂，時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