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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不再叫&ldo;侯爺&rdo;,而改為直呼其名時,身周那層鎧甲彷彿脫落了,露出一個遙遠又熟悉的側影,那是傅深最初認識的嚴宵寒。
&ldo;在兵權與君權之間選一邊,和隨手幫你一把是兩回事。你我相識數載,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你陷在那裡。&rdo;
真像他自己說的,嚴宵寒把朋友間的&ldo;道義&rdo;和朝堂上的&ldo;道義&rdo;分的太清了。
傅深終於也啞口無言了一回。他不喜歡靠動嘴皮子來說服別人認同自己的想法,今天三番兩次的詰問已非常態,他耐心告罄,也不悅於嚴宵寒的&ldo;自暴自棄&rdo;,沉著臉道:&ldo;說完了嗎?&rdo;
嚴宵寒一聽就知道他要發火了。傅深先當少爺,後當將軍,慣於說一不二,有時發起脾氣來真的是很……不講理。
即便如此,嚴宵寒還是頂著滿頭的陰雲堅持道:&ldo;一會我讓人送藥過來,你記得……&rdo;
傅深冷冷道:&ldo;滾出去。&rdo;
嚴大人不愧是俊傑中的翹楚,立馬乖巧閉嘴,圓潤地滾了。
當夜傅深被他氣的睡不著,腿傷隱隱作痛,他在床榻上翻來覆去,腦海反覆迴蕩著嚴宵寒那幾句話。
他其實想問,如果換做別人,出於朋友之間的道義,除了拉他一把,你也會把他帶回家裡精心照顧、衣不解帶地守夜、不厭其煩地叮囑他喝藥嗎?
你也會在他耳邊咬牙切齒地問&ldo;你為什麼不反&rdo;嗎?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風聲漸起,雨打窗欞,叮咚聲催出刻骨痠痛和微末睡意。傅深闔著眼養神,耳尖忽然敏感地一動,聽見門外傳來壓的極輕的腳步聲。
是嚴宵寒。
他把呼吸放平拉長,裝睡功夫一流,完全閉上眼睛,只靠聽聲分辨對方動作。同時心裡轉過許多念頭,卻都如浮光掠影,一個也抓不住。
傅深不想承認他其實在緊張。
嚴宵寒輕手輕腳地走近床前,傅深只覺得腿上一重,緊接著腳邊的被子掀開一角,一個暖呼呼的東西被塞進被子裡。做完這一切,他沒有多做停留,又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等門板無聲合上,傅深睜開眼睛,借著窗外透進的微光,看清了自己腿上多出來的一床被子。小腿碰到堅硬的熱源,他把手伸進被子裡摸了一下,是個銀質的湯婆子。
窗外雨聲淅瀝。
受傷的腿腳血行不暢,蓋著被子也暖不過來,他本來不太在意疼痛,可一旦嘗到這個小湯婆子帶來的暖意,方才的冰冷忽然變得無法忍受起來。
你對&ldo;別的人&rdo;也這麼無微不至嗎?
傅深仰面躺回床上,望著床頂發怔。他想自己或許真的不適合朝堂,北燕統帥可以揮刀斬斷來犯之敵,卻被一床被子和一個湯婆子輕而易舉地綁住心神,溫柔鄉尚且掙脫不開,日後還怎麼面對殺人不見血的軟刀子。
&ldo;真操蛋啊。&rdo;他心想。
也許是睡前想的太多,一會兒是嚴宵寒一會兒是元泰帝,很少做夢的傅深居然夢見了自己少年時。
十六歲,他第一次遇見嚴宵寒。
元泰十八年寒食節,皇城的夕陽輝煌壯闊。
春城無處不飛花,寒食東風御柳斜。
這天元泰帝外出祭陵,禁軍隨行。恰好傅深與相熟的一群公子哥外出踏青,日暮時分方歸城。
正值初春時節,城中士女遊人如織,一群英俊瀟灑的年輕公子策馬入城,引來無數注目。更有大膽女子將手中絹帕或是鬥百草所用的各色花朵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