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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君別後幾度春,不敢見花開。
他一不小心打翻了手邊的空壇,失去了支撐點,身子無力的軟了下去,抬起頭衝著虛空喃喃道,&ldo;騙子…&rdo;
醉玉頹山,美人既醉,朱顏酡些。
他眼中含著迷濛霧氣,似笑非笑的低下頭,抱起腿縮成一團,泣不成聲。
第二天天矇矇亮,血色初陽褪去黑暗,老嫗拎著小木桶進院打水,眯起眼睛似是而非的看見樹下好像坐著個人。
她顫顫巍巍的走近一看,發現那個剛從生死邊緣拉回來的小公子已經醉成了一灘爛泥,正毫無知覺的坐在冰涼的地上,朝露濕重,被浸透了的薄衫貼在他身上,勾勒出滿身的纖細瘦骨。
老嫗覺得他怕是要沒命了,嚇得拿柺杖直杵地,趕忙轉身邁著凌亂的小碎步去側屋喊來了周子云。
一夜露宿,兮照被放在床上時已經凍透了,渾身冰冷,一雙手怎麼搓都搓不熱。
周子云站在床邊抿著嘴躊躇了許久,脫去衣裳鑽進被子裡,在貼上那具冰塊似的身子時,被激的狠狠一哆嗦,起了渾身雞皮疙瘩。
喝醉了的兮照特別乖巧,一翻身死死摟住周子云的脖子不肯鬆手,無意識的往他懷裡鑽。
周子云有點愣神,從前他們也曾同床共枕,可是入睡後兮照是不肯讓人靠近的,哪怕一點動靜都會驚醒,又何曾這樣毫無防備過。
懷裡的人縮起身子蜷成一團,帶著濃濃的哭腔唸了一聲,&ldo;沈霄。&rdo;
周子云僵了一下,無奈中又混雜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楚,一聲過後,兮照緊緊貼著他的胸口,氣息清淺睡了過去,不再出聲。
他合上的雙睫逐漸被清淚打濕,周子云在一片靜寂中盯著飄動的床帳,任他那些無聲中洶湧而出的淚水將自己心口氤氳出一片水汽,潮潮的,不怎麼好受。
一直睡不好覺的兮照,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醉的太厲害,窩在周子云的懷裡,終於睡了個踏實。
正文 61混沌 三
作為一個身心俱疲的人,蔣謙現下只有一個念頭, 回家。
回那個裝著他歸宿的小院子, 抱著爹孃大哭一場,吃一張爹烙的餅喝一碗娘熬的粥, 然後埋頭狠狠睡上幾天幾夜,從此以後什麼也不管, 哪裡也不去。
一路風塵僕僕, 蔣謙在快到延陵時路過了一條小河, 理了理自己已經不堪入目的尊容。
臉依舊是那張乾淨清秀的臉,跟雲容月貌顛倒眾生這種詞沒有一個銅板的關係,臉頰上那些可怕的紅紋已經幾不可見,只是一雙眸子依舊隱隱可見血色。
心魔已現, 萬幸的是理智還在,沒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如今他只想過平靜的日子, 安安穩穩的侍奉父母左右, 再不離家, 待父母故去, 青燈古剎了卻餘生。
草草洗了把臉, 蔣謙長出了口氣, 將手上的水蹭在衣服上,拉住韁繩翻身上馬。
延陵城依舊是他走時的延陵城, 百年歲月除了留下點滄桑痕跡, 從不曾改變這裡, 遑論這不到一個月的時光。
唯一變了的, 只是他那個心心念唸的家。
蔣謙牽著馬走在街上時就覺得不太對勁,耳邊充斥著虛虛實實的嘈雜,街邊那些熟悉的面孔畏縮著指指點點,和他不久前做的夢如出一轍,可是夢裡的人好歹沒這麼聒噪。
蔣謙沒理,帶著滿身上下上前一步就削死你的氣勢,在回家的路上一往無前。
直到他站在家門口,拿腳尖輕輕撥開那個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牌匾時,好像忽然明白了那些人為什麼戳完脊樑骨後都忙不迭的轉身往家鑽。
百草堂的大門大敞著,一眼就能看見滿屋狼藉,並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