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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剛放亮,沈朝如便驀然驚醒。
她摸著自己的心口,覺得有些悶悶地。
夢和記憶到底有些偏差,阿暮最害怕的事在夢裡發生——她沒能救了沈朝如。
夢是假的,阿暮的難過是真的。
沈朝如甚至分不清那是阿暮的難過,還是自己的難過。
仔細算來這許多年,阿暮一直陪在她身邊。
從她出生,長大,到如今將嫁為□□。
阿暮從未離開她。
沈朝如赤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今夜烏雲當空,沒有月亮。
沈朝如睡覺的時候不喜歡有旁人在身邊伺候,所以每晚都把宮人轟出去。
她沒有驚動旁人,自己取了火摺子點燃了一根紅燭。
她拿著紅燭放在妝檯上,借著昏暗燭光,將妖顏鏡拿在手裡,細細撫摸。
「阿暮啊」許久,沈朝如突然輕聲笑了。
她許久沒有這樣笑了,這樣輕鬆,如釋重負一般。
阿暮的最後一句話響在她腦海:我真的很愛你,朝如。
愛?
沈朝如仔細回憶了一下,突然覺得有些可笑。
她娘不受寵,父皇連帶著也不喜歡她。
她娘整日憂愁,也無暇管教她。
沈朝成迷戀她的美貌,卻從未說過一個愛字。
原來她這一生,只有阿暮,歡歡喜喜地捧著自己的真心,圍著她轉,為她的喜怒而喜怒。
唯有阿暮,毫無保留地愛著她。
見慣了詭計多端爾虞我詐,見慣了朝堂的暗流湧動深宮的人心複雜,這幾分真心,也就變得彌足珍貴起來。
對於沈朝如來說,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這幾分真心,也就變得越來越重要起來。
她這輩子得到了太多人的怨恨與不解,卻不想到頭來,也有人真心待過她。
她此生至此不過二十七載,往後更加綿長的歲月,卻再無誰,能如阿暮一般愛她。
沈朝如突然覺得鼻子有些酸。
她怔愣了很久,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流過淚了。
十二年前的那個夜晚過後,她的淚似乎流盡了,也漸漸變得鐵石心腸。
而此刻,烏雲敝月,燭火昏黃,手裡的妖顏鏡嶄新如初見,她突然有了落淚的衝動。
阿暮
沈朝如坐了許久,終於在天光乍破之際,輕輕眨眼,眼睫垂下一滴晶瑩的淚,落在妖顏鏡上。
她忽地一笑,抬手抹了抹眼角,將妖顏鏡放回原位,喚人伺候自己洗漱更衣。
今日是她的大婚之日,舉國歡慶,她沒道理不開心。
沈朝如臉上又揚起了笑意,一如往常的,虛偽的笑。
女侍為她上妝,鮮紅的胭脂暈染在兩頰,點在唇上,最後散在眼尾。
花鈿貼在額上,戴上四龍九鳳銜珠金冠,耳墜雙鳳環,穿上層層疊疊的大婚禮服,紅色的喜服上,金線繡成的金龍在光照下熠熠生輝。
今日的沈朝如,美得不像話。
折騰了一上午,正午陽光燦烈時分,沈朝如終於執著皇夫宇文諾的手,站在百級漢白玉階上受眾臣跪拜。
宇文諾文武雙全,俊郎非凡,是良人。
卻非她心中之人。
她的洞房花燭夜,宇文諾小心而溫柔地伺候,最後抱著她安寢。
沈朝如累了,便睡了過去。
夢裡,她看見了阿暮。
阿暮的實體與她一模一樣,可她還是一眼認出了阿暮。
這兩年來的夢裡,她都是以阿暮的視角看著自己。
不曾想這次,是她看著阿暮。
阿暮和她,太容易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