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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誩這才發現他拇指最後停下的地方是自己手背上那枚創可貼,是他以前幫小歸期洗澡的時候,被它抓破的傷口。
創可貼這兩天被水打濕過幾次,表面已經開始發皺,剛剛逗貓的時候不慎被小傢伙的爪子撓了兩下,果然翹起一個小小的角。即使這樣,沈雁並沒有必要用整個手把它壓下去,更沒有必要一直握著那裡。
本來以為自己的藉口很拙劣,沒想到沈雁的藉口比他的還青澀。
但,他並不想去拆穿。
車外明明是陰雨連綿,車內的空氣卻很乾燥,大概是開了暖氣的緣故,齊誩喉嚨發出聲音的時候幹得發疼:&ldo;那是……前兩天……被它撓破皮的地方。&rdo;
沈雁一聲不吭。拇指仍然定定按在上面,沒有移開的意思。
齊誩沒有催促,也沒有再說話。
他轉過頭,默默注視窗玻璃上一行行斜著的雨水痕跡。路上車燈將它們染成暖色,那顏色看起來像極了還沒有完全成熟的梅子‐‐連心裡的味道也像。
在嘗到一點點甘甜之前,更多的是酸澀。
離目的地還有一段路程。在這個狹小卻溫暖的車廂裡,外面世界的風雨和冰冷暫時與他無關,可以貪心一會兒。裝作不知道,裝作不明白,放下成年人所謂的理性和責任感,回到十幾歲時懵懂少年的單純。
此時此地,他都沒辦法騙自己,說他不開心。
他簡直……開心得要命。
電臺頻道里的那支鋼琴曲終於結束,主持人的聲音重新響起,準備讀下一位聽眾的來信。這似乎是一個音樂點播節目。
&ldo;這位聽眾朋友說,自己大學時代的同窗要結婚了,特地點播一首歌提前祝福。他在信中是這麼說的,&l;好兄弟,聽說你終於要正式脫單了,我在這裡先說一聲恭喜了。祝你和你妻子相親相愛,百年好合,幸福長久&r;。&rdo;
主持人的語調和信中的內容一樣,充滿歡樂和明亮的感覺。
齊誩卻忽然一怔。他看見自己在車窗玻璃裡的倒影,臉色比外面灰成一片的天際好不了多少。
他也曾經說過類似的話,類似的祝福。
因為他聲音特別抓耳,而且口齒清晰,語句流暢,那時候還應邀在婚禮上充當司儀,微笑著面對滿座賓客,一句一句地說出來。
記憶裡突然抖出這些細節,凌亂地砸下來,彷彿臨頭澆了一盆冷水。
齊誩猛地一顫,很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
車廂喇叭內開始傳出一支俏皮活潑的愛情歌曲,歌詞講了一個happyendg的故事,節奏輕快,卻趕不上他惶惶地眨幾下眼的速度。
&ldo;對不起。&rdo;眼皮不再眨動之後,眼睛也沒有勇氣去看身旁的人。
沈雁沒有問他這句話的意思。
不過齊誩知道他會懂,而且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ldo;我剛才,可能有點奇怪。&rdo;
雨刷的影子在眼前一晃一晃,聲音單調,伴隨喇叭裡洋溢著歡樂的歌聲,強烈地反襯這一刻的死寂。
不知道語言究竟消失了多久。
重新開口的人是沈雁。
&ldo;那個傷口……應該已經好了,把創可貼取下來吧。&rdo;他的聲音比齊誩想像的平靜許多。只是,發音像是花了不少力氣。
&ldo;不用。&rdo;齊誩輕輕搖頭,&ldo;揭開它,會看到疤。&rdo;
即使底下的傷口已經好了,疤痕一定還在。
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