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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宣以一種近乎苛刻的執著與龍淵保持一致,他吃自己就吃,他撂筷自己就閉嘴,像個精準的燒錄儀。於是龍淵也沒敢多吃,淨撿著清淡易消化的照顧病號需求。
二樓鳥窩裡只開了相框周圍的一圈夜燈,光線經簾帳漫射白而不冷,襯得高畫質照片中白孔雀的翎羽柔和逼真,和角落上插的那支別無二致。
龍淵給孔宣蓋好小絨毯,低頭跟他說,「你別怕,我什麼都不會做,就是留在這兒陪你。夜裡你想要什麼,或者睡不著,都可以叫醒我,我陪著你好不好?」
問完了他又想,三歲小孩兒聽得懂這些嗎,是不是還應該講個睡前故事?
孔宣提著絨毯往裡縮了縮,好像聽懂了,露出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像只機靈無害的鳥類幼崽。
「閉眼睛。」
孔宣乖乖合上眼睛,呼吸輕得幾不可聞。
龍淵一動不動挺在旁邊想心事,他有點亂,無論是突然發生的狀況,和突然湧現的情感,彼此之間好像都風馬牛不相及,又在他一貫理性的思維裡和平共處,弄得他人格分裂似的。
身邊人輕輕動了一下,悉索的起伏透過床墊傳導至背脊,漾出溫熱的酥麻。
接著,絨毯被扯過來半邊,悄悄裹在了龍淵身上。
忽略睡衣,二人之間毫無阻礙,裸露的手臂挨在一起,一片接觸到同類的毛孔歡快地叫囂著。
這是一個不帶半點慾唸的傍近,就像幼兒尋求成人的庇護,稚獸在雨夜躲進樹洞,單純得近乎本能,比蓋著棉被聊天兒還純潔。
龍淵半轉過身,用一個不會給他傷口增加痛楚的姿勢抱住他,「你喜歡我對不對?是不是有什麼苦衷不能對我說?」
是夜,被古早文藝腦附身的小龍總做了一整晚的亂夢。
在夢裡,他是個驕奢淫逸的昏君,小助理是敵國派來使美人計迷惑他並伺機刺殺他的刺客,然後美人刺客毫無意外被他的魅力折服,一邊是國讎家恨不共戴天,一邊是兒女情長痴愛糾纏。
於是不忍傷害摯愛的刺客只能調轉刀尖對著自己,香消玉殞,斬斷情仇……
昏君夢到與現實重合的那一幕,篤地把自己嚇醒了,一抹臉蹭了滿手的不知是汗還是淚,再往身邊一摸,心臟登時在二次驚嚇中超速。
小助理不見了,只剩下自己被壓麻的半邊身子正針扎似的疼。
醫生說這麼大的手術起碼要24小時後才能下床走動,這會兒天沒亮,滿打滿算20小時都不到,人能跑哪兒去!
龍淵半身不遂地跳下床,習慣性掀開簾子往樓下看了一眼,還好,三歲的熊孩子並沒有大半夜離家出走,或許是因為自己不會開門,這會兒人正在躺椅上曬月亮。
沒辦法,他只能好言相勸地再將人鏟回床上繼續睡覺,還掀著衣襟偷偷檢視下他的傷口,沒有滲血。
多麼天賦秉異的三歲小孩!龍淵連正兒八經的戀愛滋味都沒嘗到,卻一拉進度條直接體驗了把當爹。
陽明山事件後,英令和金鵬第一時間留在現場善後。
像他們這種特殊的工作,有時候善後遠比打仗還要麻煩,管殺還得管埋。
風雨雷電什麼的都要往極端天氣上頭靠,氣象局再一次因預報不準背了黑鍋。
緩過神來的釋不相死活不同意對外宣稱明光寺遭了雷劈,頂多作證陽明山發生輕度山體滑坡,還賴著異監局給他們連夜支了一塊閉寺修繕的工程護欄。
這下廟裡能住人的地方,就只剩下九環錫杖撐起的那個地下室了,釋住持不情不願地搬家,感覺睡在那種地方六月天都能犯風濕老寒腿。
保護結界裡的九個人當晚被弄出來,記憶給修改成下山途中遭遇暴雨和山體滑坡受傷,之後被不具名的好心人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