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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羿嘴角噙著笑,緩緩抬眸,望向雪後湛藍的天空,眼神有些渙散。
「今日怕是不行,我累極了,睡一會兒睡醒之後,再給你吹,好麼?」
安戈連忙從他懷裡出來,捧著他的臉對視,「猴哥,不能睡。我帶你回家,我們去找寒針,他那麼厲害,肯定會有辦法的!」
方羿只是搖頭,「他只會醫術,不會蠱術。」
安戈的眼淚奪眶而出,瞬息之間,彷彿被世界拋棄了般無措,「他會,他一定會的!」
方羿吃力地幫他拭去眼淚,「乖,不哭。」
安戈搖頭,「我不乖,我一直都不乖!你得管著我,不能丟下我!」
方羿想去吻他安慰一下,卻發現氣力全無,只盯著他的眸子發怔,「小夜叉,你一哭我的心也跟著碎了」
安戈的眼淚仍沒止住,嗚嚥了一聲,問:
「如果我不哭的話,你可不可以別丟下我?」
「我與你說過的,若有故人惦記,死去的人,不會真的死他只是,去了另一個地方雲遊」
方羿眼中的光亮漸漸暗淡,撐著一絲理智才沒有倒下,只是力不從心,知覺緩緩從身體裡散失,說話也變得微淺:
「小夜叉,你說若你當年沒有陰差陽錯嫁與我,你會在哪兒,我又會在哪兒呢」
安戈自責倍生,道:「猴哥,是我害的你若不是我跑來容國,你就沒有這些禍事,你也不用三番五次受人折磨。如果時間倒回去,我就算吞一千根針也不會答應安如意!」
方羿只是淺淺地笑,沒有立即說話。
半晌之後,他終是沒抵住睏意,英氣的眸子緩緩合上,只是在閉眼之後,虛弱著又道:
「如果時間倒回,我便請聖旨下聘書,指名道姓迎娶未國九公子安戈如何?」
隨後,喉間極其輕微地道了一句:「小夜叉,我愛你。」
在最後一刻,他終是說了這一生最重要的話。
安戈緊緊抱著他,靜靜地聽,懷中之人的呼吸漸漸變淺,漸漸虛弱得像風一吹就散的雪花,漸漸連聽也聽不見了。
眼淚被凍得結冰,刺得眼睛生疼。他的眸子卻一動不動,就這樣呆滯著,第一次體會到血液冰涼的感覺,也第一次體會到,心臟痛得停止跳動,希望盡數坍塌。
平教人還舉著劍,封若書的號令沒下,他們不知進退。
安戈聽著周圍蠢蠢欲動的聲音,悲痛逐步被怒火取代。他的眸子盈滿淚水,眼神堅毅,似是決定了什麼,抬手,握住還插在方羿體內的蚩尤箭,順著箭羽的方向,狠狠一抽。
哧——
墨黑色的蚩尤箭從方羿體內抽出,連帶著一股尚有餘溫的熱血,在半空滑了一道弧線之後,「啪嗒」砸落到冰面。
他極其輕柔地讓方羿躺到地上,擦了擦他臉上的汙泥,卻因他手上有傷,最後汙泥拭去了,又蓋了一層紅血。
安戈貪戀地瞧著方羿,在他英俊的眉宇間落下一吻,萬分虔誠。
他與方羿相識不久,卻彷彿經歷了生生世世。記憶一下子飄到從前,點點滴滴方方面面飛快從他腦子裡閃過。
他新婚酗酒時,被一把扔下床笫,方羿說:「市井豎女,難等大雅之堂。」
他變賣侯府珠寶,被當面抓獲,方羿說:「小夜叉,你對我究竟有沒有一句實話?」
他被綁匪追殺,被及時救下,方羿說:「我在,莫怕。」
再後來,方羿不知何時對他動了心思,想與他親近又拉不下臉,只冷冷說:「以後來暖床罷。」
在雪崩山下,方羿以為他要棄他而去,捨不得又無奈放手,只說:「小夜叉,再為我笑一次吧。」
他們凱旋迴城,放了四十二盞孔明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