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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踏進大辦公區,阮寧就通知他去總編室,笑嘻嘻地遞眼色,說王編輯要見他。
刑鳴揣著自己的新選題與大綱去了,畢恭畢敬地遞上去,然後站得筆管條直,靜待對方教誨。
&ldo;週六來家裡,怎麼不多坐一會兒?&rdo;
&ldo;聽師母說您在忙,不敢耽擱您的時間。&rdo;
&ldo;來就來了,還帶什麼東西。&rdo;王編輯推了推眼鏡,細細審閱刑鳴帶來的大綱,問,&ldo;這大綱改得不錯,自己弄的?&rdo;
&ldo;也不算自己弄的,還是照您老的教誨,一點點完善的。&rdo;
話一出口,刑鳴就發現自己是真變了,變得皮實了,也踏實了。以前他不屑向人低頭,即使偶爾低頭,也都帶著狡黠的算計與野心‐‐低頭意味著妥協,妥協意味著示弱。他比死還不願意。
但他現在居然願意了,仍以筆直身姿等著對方開口,誠懇而謙遜。
俄而,王編輯搖頭,嘆氣,說選題還是太過艱險,但這世界到底是你們的,你們年輕,放肆,不服輸又不怕死,沒準兒真能闖出來。
然後他又點頭,揮手,說行了,就定下這個選題與大綱,我祝《東方視界》馬到成功,一鳴驚人。
刑鳴退出總編辦公室,還在門口就剋制不住內心激動,使勁握了握拳頭。人沒來得及走遠,就聽見裡頭的王編輯跟同事瞎吹,口吻洋洋得意:&ldo;這煙是虞叔從英國給我帶回來的,就前天,他還親自給我點上了……&rdo;
刑鳴忍不住笑了,心說這人的脾氣也有意思,老小孩兒似的,只能順摸,不能逆捋。
回到辦公室,將任務分工完成,便推著蘇清華的輪椅,帶他去明珠園裡轉轉。
蘇清華有些年沒踏入明珠園了,一直皺著眉頭眯著眼,好像哪兒哪兒都不太認得。明珠園竟與這座城市一樣,一半還維持著創臺之初的古樸優雅,一半已隨時代發展,化作鋼筋鐵骨,面目全非。刑鳴推著蘇清華漫無目的地閒逛,帶他看花,看樹,看那些頗具年代感的建築和近兩年才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樓。
半路上,刑鳴看見蘇清華的皮鞋鞋帶散了,便跪在他的身前,低頭替他繫上。
繫好鞋帶,刑鳴仰起臉,自下而上地望著蘇清華。他有的時候不敢看他。蘇清華本質上是個情緒很澎湃的人,極易大悲大喜,可他的菸灰色眼睛天生十分憂鬱,受傷之後,臉上也常有一種悲壯而淒涼的神情,令人不忍卒睹。
許是今天陽光不錯,密匝匝的光線從樹枝間篩下來,照亮鬢邊白髮、眼角細紋,令這張飽經滄桑的面孔格外寧靜安詳。刑鳴靜靜看著蘇清華,思緒不由回到十多年前,自己的父親與這個男人抱著吉他彈唱:在這黑夜之前, 請來我小船上……
蘇清華也微微低頭看著刑鳴,突然他正視前方,神色由平靜轉為異樣。刑鳴站起身,轉過頭,發現虞仲夜正朝自己走來。
虞仲夜與蘇清華是老相識,難得見面,便留他一起吃晚飯。
光是想想三人同桌的場面,刑鳴就覺得尷尬,虞仲夜興許不介意一次次被人點著鼻子大罵,但蘇清華未必能自在。
何況他心裡有鬼,紙包不住火,虞仲夜每每望向他的眼神,常燙得他皮開肉綻,好像下一秒就會自己燃起來。
刑鳴不想去,推說要出差,事實上他還真是要出差,但虞臺長的態度不容分辯。
這次換了個地方,不是麻子老闆的紅色大棚,而是一間日式居酒屋。
進門便是暖融融的橘色燈光,乍一眼以為店面不大,往深了走才發現別有洞天。概念廚房敞開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