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回天乏力(第1/2 頁)
朝廷連著幾日都是太陽昇挺高,大明宮右側的建福門才開啟。
百官入朝每人只准許帶一位侍從,禁軍在道路兩旁執戟而立‘夾道歡迎’。
熱情過頭,把百官都嚇壞了。
到宣政門,一路上百官隊伍是群龍無首,宰相都去九泉之下,御史中丞也走了。
看著兩邊的禁軍直眼暈,你踩他腳,他撞你後背。
推推搡搡擠擠挨挨的不成樣子,大冷天汗水順著脊樑骨淌。
文宗在紫宸殿召見百官。文宗坐在高高的御座上,他貴為天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卻迴天無力!
好多熟悉的面孔都不在了。和他促膝長談,他所看重的兩位大臣,頭顱掛在興安門上。
文宗悲憤愧疚的難以自持,他原本是青春正盛的年紀,卻旦夕之間鬢髮斑白。
希望多大失望多大。文宗被甘露之變徹底擊垮。
哀莫大於心死!文宗看著殿下上朝的百官,稀稀落落,神情悲慼。
君臣相對,無語淚千行。臣子們在殿下嗚嗚咽咽,文宗在大殿上無聲飲泣。
他只是抬抬手,示意百官可以退朝了。無力和疲憊感壓得文宗喘不過氣來。連著幾天都是這樣。
他一到殿上,看到百官誠惶誠恐的面容,他就連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
或者說他覺得自己連說句話的資格都沒有。自己力主除掉專權的宦官。到頭來卻連累幾千條性命做了刀下之鬼。
這其中有很多和他一同謀事的人,是他一紙敕書要了他們的命。
二十多歲正值青春年華的文宗一下子蒼老許多。
他上朝又如何?南衙百官已被宦官清洗過半,空缺人選不是可以濫竽充數的,寧缺毋濫。
何況仇士良等連皇上都不放在眼裡,文宗現在的處境和被仇士良等軟禁無二差別。
南衙現在專司文書之職。有什麼詔告命令,只要南衙的大印,蓋章,並不需要徵求南衙意見。
北司即可決斷。皇權和朝廷都被架空。
長安城裡更是人心惶惶,不知何時就會攤上無妄之災。
京城裡前嶺南節度使胡證是鉅富,人怕出名豬怕壯。
官兵以他家窩藏罪犯為由,把他家劫掠一空。
胡證的兒子不服,和官兵爭執幾句,遭遇殺身之禍。其他大戶很多遭此厄運。
更有京城惡少與人有仇,藉此機會殺人行兇。
京城百姓睡覺都不敢貼著炕蓆,睡不踏實隨時有情況隨時跑路。
京城整個沒了秩序,燒殺搶掠家常便飯,也不知是否禍及郊外?
光王在府宅裡坐臥不寧。但是他既不能打聽,又不能表露焦急的神色,乾著急。
他是天塌了也不會眨眼的。至少在外人眼裡他應該是這個樣子。
晚上夜深人靜,光王就在寢殿一圈圈地走。身穿中衣,披散頭髮。
下人私下裡說,他們主子嚇得都開始夢遊了。
禁軍在街道主要路口敲鼓維持秩序。
東市一家酒肆一夥人酒足飯飽,起身大搖大擺往外走。
掌櫃瞄他們半天,趕緊迎上前來,“客官,小店酒菜如何?”
掌櫃弓著腰,“
一共三千文錢,客官賞光,老朽就讓你五百。”
為首絡腮鬍子大漢爆眼圓睜,聲如洪鐘:“小老兒好不知趣。我等上你這裡是給你面子。”
他們一張嘴點的都是店裡招牌菜,酒是二十年陳釀。
店小二多個心眼,說現在時局動盪,先交錢才行。
絡腮鬍子啪的掏出錢袋:“爺我有的是錢,信不信我拿錢能砸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