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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一羲保持姿勢,良久之後,身體才有輕微的浮動,他在點頭。
楊禁有點說不上來現在是什麼心情,遠勝於「複雜」二字。他與時一羲的關係說到底,始終帶著許多的「不得已而為之」。一種近乎荒謬的宿命推著他們往前走,一系列的事件爆發也根本沒有給他留下時間好好整理。
他總以為,自己對於時一羲的情感更多的是一種出於關心的承諾。因為過自己做過他的老師,而這個學生始終是最笨的那個。老師對笨蛋學生,要麼格外關心,要麼乾脆放棄。顯然,楊禁嘴上說著懶得理時一羲,但行動上,他會給予他更多的關注。
但後來發生的事情,讓他們的關係走了樣。
直到現在,楊禁都能感覺到時一羲心中的那種起伏,他大約有了一些猜測。其實曾經就有,但沒時間細想,也有些迴避細想。
他的心中也是不安的,甚至恐慌。
他覺得,是時一羲影響了自己。時一羲的特殊能力導致他可以自由自在的入侵所有人的意識世界,他可以去影響改變一個人的意識。如果時一羲喜歡什麼人,他完全可以將這個意識作用到對方身上,從而讓對方也喜歡上自己。
更何況,楊禁與時一羲的關係本身就錯綜複雜,楊禁很難說自己是否在這個過程中被時一羲所影響。那種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意識與想法的感覺,是楊禁最為反感的。
就比如現在,他能感受到時一羲那種羞怯萬分的想法,他很想張開手臂抱一抱時一羲,或者親吻他,但是他沒有辦法確定這種感覺是出於自己,還是被對方所影響的。
如果是他自己,他大約不會魯莽地去喜歡一個男孩兒,他對時一羲更多的是一種關愛,而不是時一羲所幻想的那種感情。
時一羲年紀還小,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也不完整,他會錯誤的把崇拜當成一種愛慕的感情,但是隻要他稍微再成長一些,就會發現人世間還有那麼多紅男綠女等他去愛。而這種年少時期的崇拜,其實無聊的不值一提。
所以楊禁沒有動,坐在原地,沉默地看著時一羲的後背,然後抬頭望天。
時一羲感受到了楊禁的恐慌與掙扎,這讓他覺得自己的行為更加羞恥,好像一廂情願的在強迫楊禁一樣。所以他背過身去,不想面對楊禁。他很懷念那個尚未開化的自己,不懂情愛,不知羞恥,一切都很簡單,也沒有那麼多煩惱。
兩個人誰也沒說話,太陽已經升起來了,東方一片明亮。無論這個世界發生了什麼,遠在數光年之外的太陽總是按照自己的方式運轉著,不會因為任何悲觀離合而改變方向。人的一生對於它而言只是眨眼的一瞬,它安然無恙地懸掛在東方,永遠不會改變。
人總喜歡觸景生情,認為月亮的陰晴圓缺同自己的悲歡離合息息相關。但其實,月亮也好太陽也好,上億年的時光塑造了它們獨有浪漫,它們永遠不會改變,永遠忠貞。
但人間的情情愛愛,浪漫之後難免終結於失望。
就像這樣一場末日的日出,這是人生中最浪漫的一刻,但日出下的兩個人,誰也不敢對對方多說一句話。
廣播的聲音響起了,只要是還有訊號的地方,都能夠聽到它的聲音。
那個聲音說斯鳩艦隊已經越過了木星軌道,他們提升了速度,不出幾個小時之後即將抵達地球。也許這是人類歷史上最為艱難的一刻,也許人類物種就此成為塵埃,但是人類曾在這個星球上鑄造了偉大的文明,文明永不毀滅。
這個訊息沒有署名,已經到這個時候了,沒有人有心情再去憧憬什麼人類的希望。
「艦隊如果越過了木星,人類靠肉眼就都可以看到了。」楊禁沒話找話說。
「嗯。」時一羲悶悶地哼了一聲。
「對不起。」楊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