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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書言病死的那天溫風至一直陪著她,摘了呼吸機之後她像是迴光返照一樣清醒了片刻,但她比發病的時候還要歇斯底里,憤怒地盯著房間裡的醫護人員,要他們滾出去,而那些人也知道她不可能熬得過今晚,便接連離開了蔣京倓給她安排的高階單人病房,只留下了溫風至一個人在她的病榻邊。
那個時候的溫書言已經完全不美了,她從內而外乾癟的像一截木頭,只有一雙渾濁的眼球凸在外面,一張臉像是鬼一樣駭人,但她的力氣卻不知道為什麼非常大,猛地伸出手來把溫風至拉向自己,讓溫風至能夠清晰地聽到她在說什麼:&ldo;快走,馬上就走。&rdo;
她這麼說著,嗓子裡擠壓出許多令人毛骨悚然的嗬嗬聲,溫風至害怕極了想要躲避她,然而溫書言的手指緊緊攥著他的衣領,讓他完全沒有辦法掙脫。
&ldo;我存了一些錢足夠你走的遠遠的,&rdo;溫書言的聲音又快又急迫,像是身後有什麼東西在追趕她一樣,&ldo;去一個沒有人能找到你的地方,永遠不要再回來。&rdo;
溫風至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然而下一秒溫書言就不知從哪裡摸出來一個很厚然而非常破舊的大信封來,透過那些破爛的fèng隙溫風至看到那裡面全部都是百元的人民幣,而這個體積看上去,恐怕要有十萬上下。他從來沒有想過溫書言能有這麼多現金,就算是蔣京倓常常會給他們母子一些生活費也不會給現金,而溫書言在神志不清住院的期間還能藏著這麼多錢,溫風至愕然之餘,不由得對她所說的話產生了信任。
&ldo;為什麼?&rdo;他看著溫書言把那個信封塞進自己的胸口,非常茫然地問。
&ldo;他不是為了我,&rdo;然而這個時候溫書言好像已經用盡了力氣,她的每一個字都含混而低啞,中間夾雜了無數沉重的喘息,&ldo;我早該告訴你的……他想要的是、是你。&rdo;
溫風至完全愣住了,他似乎聽明白了又彷彿無法理解,溫書言口中的那個&ldo;他&rdo;是誰毋庸置疑,但整個句子聽上去又彷彿天方夜譚一般。
&ldo;快走……被抓住就再也走不掉了,&rdo;溫書言的眼神已經沒有辦法聚焦,溫風至甚至沒有辦法確認她究竟在看誰又把自己當成了誰,那雙灰白渾濁的眼睛裡滾落出無數的淚水來,她喃喃著,嘴唇像是瀕死的魚一樣在烈日下翕合,&ldo;是我的錯……求求你,求求你……&rdo;
溫風至非常害怕,他一方面害怕溫書言這樣的行為,另一方面他更害怕她說的是真的,他短暫地回想了一下蔣京倓這麼多年的確從來沒有表現出任何對於溫書言的愛意,但他又的確非常關心他們的生活。蔣京倓那樣的人有必要用這麼長時間去經營一個窮學生嗎,溫風至不得不懷疑這一點,但是溫書言給他營造的氣氛太可怖了,讓他懷抱著那個像是□□一樣的信封慌不擇路。
溫書言斷氣之後醫護人員魚貫回到了病房裡處理遺體,溫風至等在一邊渾身都不斷地發抖,遺體往太平間之前他去主治醫生那裡辦了一些手續,隨即他敏感地意識到總是有兩個護工在跟著自己,而他們看上去又完全不像是普通人,眼神和身材都一眼看上去便讓人膽寒,再加上溫風至透過醫生辦公室的窗子已經看到了蔣京倓的車子停在門口,如果他真的對溫書言哪怕殘存一點感情,也沒有道理不來見她最後一面。
於是溫風至幾乎可以確認溫書言不是瘋了也沒有說瘋話,蔣京倓真實目的之上的最後一塊遮羞布也已經因為溫書言的去世而被掀開,無依無靠的他像是刀下魚肉,不得不獨自面對那個多年前就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