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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晏城一怔。
「周先生,我今年十九歲,至今只跟沈群/交往過,我們好了四年,仍然沒有上過床,」何沿的神色複雜難辨,語氣卻淡漠地彷彿只是客觀地陳述一個事實,「周先生呢?周先生和多少人上過床?你對他們有宣稱過真心嗎?有哪個是在你身邊長久待著的嗎?周先生如今說喜歡我,和喜歡他們也沒有什麼不同吧?可惜這種事情不能勉強,有人願意配合你,有人不願意,我知道你這樣的人,很難接受別人的拒絕,但很抱歉,我就是不願意配合你,也請您自重,您對我父親有恩,我不希望這份恩情變成您無止盡索取回報的藉口,更疲於應付您層出不窮的手段!」
周晏城無措地後退一步,像是被人狠掄了一記悶棍,神情狼狽無比。
他倉皇地看著何沿,驀然又低下頭去,前所未有的無地自容倏然湧上來將他牢牢淹沒。
何沿一雙眼睛像是能透視一般盯著周晏城,他的聲音如清冰碎玉相擊,十分好聽,又十分冰冷:「周先生,給我們彼此留一點餘地吧!」
周晏城一直都知道,何沿對自己特別狠得下心,但是他沒有想到,何沿對現在的自己還能這樣狠心。
為什麼呢?他自回來以後,步步經營,生怕給何沿留下半點不好的印象,何沿為什麼還是對他這麼狠?
真狠吶,連那些劣跡斑斑的過往都成了他的原罪,腹部的刀口算什麼,何沿的話簡直是淬了鹽巴的暴雨梨花針,一根根紮上心口,又細又密,把他的心臟紮成了一個篩子。
我不希望這份恩情變成您無止盡索取回報的藉口——
原來何沿是這樣看他的,挾恩以報,居心不良。
更疲於應付您層出不窮的手段——
他那樣用心,絞盡腦汁想讓他們有一個美好的開始,何沿卻用了「疲於應付」這樣的字來形容。
周先生,給我們彼此留一點餘地吧——
周晏城的心臟如同被人剜出,又扔到地上用腳狠狠地踩!
餘地?
周晏城慘澹一笑,他早就沒有餘地了啊。
在何沿鮮血流滿那條長街的時候,在自己抱起他的屍體一步步走回去的時候,在他親手給何沿換上最後的新衣的時候,在他捧著何沿的骨灰想追隨而去的時候……他根本沒有餘地可退啊。
周晏城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醫院,怎麼回的病房,他呆呆地立在衛生間的鏡子前,那裡的男人滿目猩紅,神情哀傷。
該怎麼告訴他,我愛你,不是從這一刻開始,而是從上輩子,我擁有過你,那般美好卻不自知,直到再失去你,萬事隨你都化為零……
何沿指控的那些,周晏城百口莫辯,他的過往是既定事實,他也想回到更早的時候,自己像何沿一樣也是個乾淨的小少年,等待著他出現,守護著他長大,可是他只能回到這裡啊,只能到四年前啊,他本來以為,這個時間已經足夠他找回自己的幸福,可原來還是不夠啊,怎麼會還是不夠呢?
周晏城全身有一種血液被徹底凍凝的寒冷,他終於發現自己大錯特錯,他以為他足夠瞭解何沿,他用最極端的方式力求快狠準地擊破何沿的防線,何沿最重視他老爸,周晏城便從接近何瑾洺入手,何沿極易心軟,他便撒嬌撒痴,甚至不惜使用苦肉計,他窮近心機地織下一張網,自以為能密不透風牢牢裹住何沿,卻原來這一切心機在何沿的眼裡不過是色慾薰心一場遊戲枉做小人!
他非但沒有打動何沿,反而一次又一次把何沿推向更遠的地方。
周晏城的心頭驀然升起一陣恐懼,他完全失去了章法,不知道還能用什麼方法扭轉何沿對他的成見,因為他深刻意識到,無論他做什麼,只會換來何沿的曲解和抗拒。
「咣——」一聲脆響,守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