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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訥盤腿坐在陳時榆旁邊，也幫著一張一張地數錢‐‐第一次，真正體會到什麼叫&ldo;數錢數到手抽筋&rdo;，整整八萬塊錢，數完後，陸訥和陳時榆的胳膊基本廢了，兩人一同倒在床上，腦袋枕著整捆的鈔票，眼睛望著簡陋的天花板。

陸訥問：&ldo;有了錢想幹嘛呢？&rdo;

陳時榆沉默了一會兒說：&ldo;我也不知道，有點兒不知所措，先換個環境好點兒的地方吧，不過薇薇姐說以我現在的條件可以申請公司宿舍。然後再置辦點兒行頭吧，以後通告可能會多起來‐‐&rdo;他沒有告訴陸訥的是，在手真實地摸到扎紮實實的成捆的錢時，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感覺到安全感和幸福感，第一次覺得，他的人生在一點一點地導向好的地方，而這一些，都是陸訥帶來的。

陳時榆靜靜地微笑著，說：&ldo;以後，有了錢，不存銀行，就堆床底下，碼城牆一樣碼整齊，我每天睡在無數鈔票上，踏實。&rdo;

陸訥說：&ldo;銀行會倒閉，人民幣會貶值，還是換黃金吧，黃金是硬通貨，什麼時候都值錢。&rdo;這套理論還是他家老太太教他的，老太太對歐元美元沒好感，對股票、期貨啥都不信任，就信金子。她寧式床底下的官皮箱壓著不知是哪個年頭傳下來的二十根金條，每天睡在二十根金條上，心裡就特別踏實，他爺爺，他爸爸，他媽媽仙逝都沒把她弄垮，每餐飯照樣能吃一碗半，砍起價來殺氣騰騰宛若年輕時候的鄭佩佩，老闆遠遠看見她過來就頭冒虛汗急著掛出打烊的牌子。

陳時榆點頭，&ldo;那就換黃金吧。&rdo;

說完兩個人一起笑了，陳時榆轉過頭，側著臉看陸訥，問：&ldo;陸訥，你以後幹啥呢，會一直做導演嗎？&rdo;

&ldo;說不好，心裡有想拍的東西就拍唄，等到拍煩了，厭了，就改行，寫回憶錄‐‐&rdo;

陳時榆正呵呵笑呢，陸訥的手機響了，拿出來一看是羅三，羅三那兒聲音有點兒著急，&ldo;哎，小陸，哪兒呢？&rdo;

&ldo;家裡呢。&rdo;

&ldo;那什麼，我們在晶粹軒吃飯，漾兒給喝醉了，你過來一趟唄。&rdo;

陸訥蹙起眉，有點不樂意，&ldo;他喝醉了我去有什麼用啊，你給他找瓶醋灌下去，保管十分鐘就醒來。&rdo;

&ldo;小陸你三哥對你可一向不錯，你不能這麼陷害我，我要真這麼幹了，漾兒明天能殺了我！&rdo;電話那頭忽然傳來桃花眼暴躁的一聲吼，&ldo;你跟他廢什麼話呀，叫他趕緊過來！漾兒都多少年沒發過酒瘋了，跟他說，他要還有點良心，就他媽過來。今天不過來，以後就別在s城混了‐‐&rdo;

羅三的聲音頓時有些憂愁，&ldo;唉，小陸啊，你三哥也不想為難你，但你真沒看到漾兒什麼樣兒啊，你說說，你說說，堂堂蘇家二少，什麼時候為了一個人醉成這樣啊？小陸啊，聽三哥的，過來一趟，你就當哄哄酒鬼，有什麼誤會，也給說開了‐‐&rdo;

陸訥想他能跟蘇二有什麼誤會呀，但有些話又跟羅三說不清楚，只好不情不願地點頭，&ldo;那行，我馬上過來。&rdo;

掛了電話，就對上了陳時榆的眼睛，他的鳳眼裡沒有了剛剛的笑意。陸訥下床找外套找襪子，一邊說：&ldo;我得出去一趟，蘇二那孫子喝高了，你要回去了就小心點兒，別給搶劫了‐‐&rdo;想想又不放心，回頭跟陳時榆說，&ldo;還是太危險了，不然我先送你回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