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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訣說完，沉聲嘆了口氣，只這一聲嘆息，李然便什麼都瞭然於心了。

事實上，江訣的矛盾他是明白的。

如此看來，&ldo;奪天下&rdo;這三字，寫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步履維艱。

正如殷塵所言，這天下之爭必然伴隨著險象環生。

沙場的刀劍還看得見，更多的陰謀詭計卻是看不見的，江訣也不打算告訴他。

&ldo;小然，朕原本並不想將你牽扯進來，可偏偏還是事與願違。所以這次的事你不需要對朕覺得愧疚，原本這些就不是你應該受的。&rdo;

&ldo;天下這兩個字，就真的有那麼大的誘惑嗎？

李然搖了搖頭，直直望向江訣。

江訣被他問得一愣，繼而瞭然地點了點頭，說道：&ldo;是啊，同樣的問題，朕也不止一次地問過自己，答案卻並非只是誘惑二字如此簡單；你這一路走來，應該也看見了一些，如今十一國混戰，以致名不聊生，百姓流離失所，困苦不堪；每年有多少壯丁被抽往前線，邊境百姓的生活是如何困苦，不用看別國，只需看一看北燁國內的情形，就能一目瞭然了。&rdo;

&ldo;你說朕貪圖虛榮也好，野心滿腹也罷，但有一點朕一直記在心中‐‐得天下容易，治天下卻難；朕的夢想，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凡朕之子民皆能豐衣足食，再不受戰亂困苦，而為了這個夢想，總是要付出代價的；小然，你明不明白？&rdo;

李然望著眼前這個男人，那個一瞬間，他居然覺得已經有些接近對方的內心了。

&ldo;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今天就算被你得到了，他朝也會有失去的一天。&rdo;

&ldo;你說的沒錯，但這又如何？&rdo;

江訣挑眉笑著望過來，雙目熠熠地望著他，一臉的桀驁和霸氣。

&ldo;朕只需在有生之年對得起天下百姓，對得起北燁就足夠了，莫非還奢望千秋萬代地統治下去嗎？&rdo;

他說完，傲然一笑，眼中是睥睨天下的氣勢。

李然被他說得一愣，大凡有野心者，到後來都會陷入無窮無盡的貪慾之中，江訣會想得這麼通透，倒一點也不像他這個時代的統治者會有的想法。

可見他對江訣，是真的不夠瞭解。

&ldo;虛名也好，霸業也罷，那都是留給後人看的，而朕的身邊，就只剩下你了，小然……&rdo;

江訣一手摟上他的背，眼中是濃濃的深情。

李然望著那雙黑曜石般的灼熱雙眸，終於看懂了這個人眼底的那一抹寂寞和無奈。

九重宮闕，從來都是孤獨的，並不是他想如此，而是隻能這樣。

這就是&ldo;天下&rdo;那兩個字的代價，而有舍有得，才是世間真理所在。

從這一點來說，上帝他老人家確實是公平的。

&ldo;對了，廖衛的事，多謝你沒有追究。&rdo;

李然將手中的藥碗遞給江訣，一臉感慨地說道：&ldo;他當時見王覺年被困，情急之下挑開我的劍也情有可原；你也看見了他剛才那副樣子，不用猜就知道那傢伙欠了王覺年一個天大的人情；當初我到軍營的時候，他也一早就表明自己對王覺年誓死效忠的態度；身邊能有這麼個光明磊落的人，其實也挺難得。&rdo;

江訣笑著點了點頭，說道：&ldo;朕明白，其實有件事你並不知情，廖家當年也是一方氏族，可惜為小人陷害，一門九十八口皆被判了斬刑；後來是王覺年替他翻的案，還了他廖家一個清白；所以他會對王覺年如此死心塌地，也算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