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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連綿不絕的眼淚與低聲壓抑的啜泣聲,對嚴懷朗來說不啻於當世最兇殘的酷刑。
他在心中懊悔自己方才嘴賤,早知如此就該看破不說破,又手忙腳亂地哄了一路。
因月佼次日還要上值,於是馬車便直接駛到監察司的官舍門口,不回絃歌巷了。
下了馬車後,月佼低著頭,甕聲甕氣對嚴懷朗道,&ldo;我今日不同你一道吃晚飯了。&rdo;
哭了一路,此刻她的眼中水氣漉漉泛著紅,小巧的鼻頭也紅紅的,看著真是可憐到讓人心碎。
嚴懷朗明白她此刻心中有事,需要獨自靜靜,於是柔聲道,&ldo;晚些我叫人給送到你官舍來。&rdo;
&ldo;嗯,那我進去了,&rdo;月佼垂著脖子點點頭,想了想,抬眸看著他,認真道,&ldo;不許你自己親自送來。&rdo;
嚴懷朗笑著揉揉她的腦袋,應下她這個要求。
轉身走了兩步後,月佼才發覺嚴懷朗竟也跟著,於是開口趕人,&ldo;你好些日子不回家了,還不回去瞧瞧你……外祖父?&rdo;
&ldo;我送你到門口再回去。&rdo;
兩人便沉默並肩,各懷心事地進了官舍正門,穿過曲廊,直到一路行到月佼那間官舍的門口。
月佼推開房門後,卻沒急著進去,反而扭頭瞧向立在身後的嚴懷朗。
嚴懷朗揚唇勾出一抹溫柔淺笑,&ldo;好生歇著吧,不必想太多,萬事有我呢。&rdo;
月佼心中一暖,覺得自己怕是又要哭了。
她回身撲進他懷中,委委屈屈抱著他,將小臉悶在他肩頭。
嚴懷朗什麼也不問,只是靜默而堅定地環臂將她擁住。
片刻後,月佼偷偷在他肩頭蹭去又湧起的淚,這才戀戀不捨地退出他的懷抱,低垂著一顆小腦袋不敢看他的眼睛。
&ldo;陛下讓你替羅家尋人,若是尋不到……你,會有麻煩嗎?&rdo;
&ldo;不用替我擔心,我不會有任何麻煩。&rdo;才怪。
尋找羅霈的下落這件事,對羅堇南及陛下來說,其實都不只是&ldo;單純的要找回這個人&rdo;那麼簡單。
其中有些內情之重大,或許連羅霜都一無所知。
今日羅昱修有意試探,才請月佼幫忙重寫那張單子,無非就是想看她有沒有避諱減筆的習慣。
最終的結果自是大失所望,他也只能信了&ldo;結香樹上的黃花結&rdo;只是巧合。
可嚴懷朗卻壓根兒不信這巧合。
他太瞭解他的小姑娘了。
別看她平日裡像是對誰都毫無防備的樣子,可一旦她機警起來,便會繃緊腦中弦,時時、處處都不會大意。
羅昱修以為自己的試探不著痕跡又出其不意,殊不知從小姑娘否認她的祖父與羅家的關聯開始,她就已進入了極其警惕的防備狀態,豈會輕易在字跡上留下破綻。
若想要確認月佼是否有減筆避諱的習慣,最切實有用的法子,應當是去翻看她在二月裡考官時的文試試卷。
因為,那次文試中的第一道題目,便是默寫《武經》。
而《武經》中有一句‐‐
夫南方山水林翳,地勢最狹,惟有前二陣用無不宜,此因地措形也。
那時閱卷的雖是主考官羅堇南親自閱的卷,不過當初並沒有今日這一出,想來羅堇南也不會刻意留心有無減筆。
可也正因當初並無今日這一出,月佼自也不會刻意去隱藏自己減筆的習慣。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