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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看你的眼——」
葉凡退到門邊,伸出兩根手指,「這是幾,能看清麼?」
葉二姐怔怔地抓著衣襟,話還沒說出口,眼淚先掉了下來。
苦啊!
這是她十幾年來嚥下去的苦水。
袁秀才筆墨費錢,應酬又多,卻沒有任何賺錢的營生。袁老爹妾氏庶女十來個,都是有出無進的主。袁家主母更是自私自利,整日裡關在自己屋裡,諸事不理。
家裡的吃穿用度就這樣扛在了葉二姐一個人肩上。
得虧了她有一門彩織手藝,每月的工錢比尋常織娘多上幾倍。
然而,到底供著那麼多張嘴,即便是使壞了手,熬花了眼,也只是混個餓不死罷了。
她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怎麼都沒想到,這一切會被葉凡看在眼裡。
「阿姐,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葉二姐只是流淚,並不吭聲。
看她這樣,葉凡只得使出激將法,「既然你不願意說,那好,我就當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乾脆一紙訟狀遞到縣令跟前,求他判了你們和離!」
「不要!」葉二姐驚慌道。
「那你就說!」葉凡窩火。
想到那些無法宣之於口的事,葉二姐泣不成聲。
不是她見外,也不是她懦弱,而是因為她知道袁家一個秘密。這些年,她之所以一味地隱忍,連死都不敢,就是怕連累孃家、連累親弟。
葉三姐抱著她顫抖的身子,終歸是於心不忍,沖葉凡搖了搖頭。
越是這樣,葉凡越是擔心。
「阿姐,你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還是畏懼他秀才的身份?」他緩和了語氣,溫聲勸慰,「你別怕,雖然咱們一身白衣,不是還有長安侯這個大靠山嗎?」
「對對對,凡子說得沒錯,侯爺對咱們家可好了,若真有事,他肯定會幫忙。」葉三姐也跟著勸。
這話確實打動了葉二姐,她不由地止住哭泣,回想起這一日的所見所聞,莫名地生出許多信心。
「你確定,侯爺會幫忙?」葉二姐哽咽著問。
「一定會。」葉凡毫不遲疑地說。
葉二姐抬起濕紅的眼,定定地看著他,目光從驚慌漸漸轉為堅定。
她閉上眼,長長地舒了口氣,緩緩地說出了這些年的遭遇。
一切的根源在於袁秀才自身的缺陷。
洞房花燭夜兩個人是分開睡的,即便是後面的十餘年,他們也從來沒有同床過。
葉二姐起初不能理解,也曾怪過怨過,後來從一個老僕從的口中才知道了真相。
原來,袁秀才兒時淘氣,從樹上掉下來,傷了命根子,從此之後便不能人事。
知道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除了那個老僕人,只有袁秀才和他的生母,如今又多了一個葉二姐。
因此,她嫁過去之後才會被看得死死的,就是因為袁家母子怕她透露出去。
偶爾,袁秀才喝多了酒也會將怨氣發在她身上,打打罵罵是常事。
葉二姐先前忍著,後面漸漸有了底氣,十次裡有八次能護住自己。
尤其是後面這些年,家裡的開支由她一力承擔,雖然累,心裡卻踏實,因為這不僅是她的保護傘,更是她的保命符。
之所以用「保命符」這樣的說法,是因為牽扯到另一件事,一件束縛了葉二姐近十年,連和離都不敢提的事。
袁老爹前後娶了十房妾室,並非真的生不出兒子,而是因為那些疑似懷了兒子的,等不到生產就被袁秀才母子給弄死了。
「安胎藥」向來都是袁母親自熬,從不經過別人的手,他們還聯合神婆唱了一出好處,讓袁老爹相信自己命中只有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