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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問也儘量親近範氏了,只是他與別個不同,既然出生就知事,範氏那會兒瞧著才不過十來歲的小姑娘,他實在沒法當對方是母親。範氏不想自己與她生分,他理解,但越這樣做,他就越清楚自己與範氏之間,畢竟是有隔膜的。
趙元慢慢地吃盡一碗粳米飯,竹簾並未放下,外頭立秋的身影模糊在昏暗裡,泣聲也漸不可聞。他逼著自己當沒聽到,硬著心腸故作自如。
他也是個自私的人,說起來比起範氏,他自小跟立秋更親近些……可是這會兒,他爹已經把立場亮出來了,院裡院外都是耳朵,他若一徑給立秋求情,或者蠻橫饒了立秋,雖然可以,但卻會讓範氏傷心,也會讓立秋再立不了足。
第13章 雞鴨子餅
趙諶身著帶著一身的夜露回來,到了稍顯悶熱的室內,露水從肩罩上滑下,滴到萱席上泅開一滴滴水印子。他自行解著護臂,立春幾個圍著他替他卸著鎧甲,青銅立燈將屋子裡照得如同白晝。
他漫不經心道:&ldo;大郎呢?歇在內室了?&rdo;
立春和立冬正將解下的甲衣撐到黑漆的木施上頭,立夏就道:&ldo;大郎先時一直等郎君到快子時,後來就去了樸拙園,說今晚回自個兒院子睡去。&rdo;
趙諶動作一頓:&ldo;哦?他沒說為甚等我?&rdo;
立夏搖搖頭:&ldo;沒說呢。&rdo;她心裡卻在偷想,興許大郎是想給立秋求情呢,但是這話卻不敢在趙諶跟前說出口。
趙諶沒再問,逕自去了耳房洗漱,待換了身輕薄的褻衣在胡床上坐下,這時候,立秋才在兩個小丫頭的攙扶下,踉踉蹌蹌地進來,無力地跪伏在趙諶面前。
他撐著頭,聲音低沉而冷漠:&ldo;你在我身邊伺候幾年了?&rdo;
立秋嗓子嘶啞,渾身顫抖:&ldo;回郎君,足八年了。&rdo;
趙諶沉默片刻道:&ldo;八年前,我一人頂門立戶,也才剛剛開府,身邊除了呂慧也就是你了,你大我一歲,對我照顧有加,府中事事料理妥當讓我無後顧之憂,我心底是將你當成我的姐妹來感激的。&rdo;
立秋伏在萱席上,大滴大滴的眼淚掉落。
&ldo;我臨出征前將家裡交於你,承諾你,待我有能力,將來必定替你除去奴籍,擇一佳婿,從府中風光出嫁。&rdo;趙諶講到這裡,微帶自嘲道,&ldo;你卻不願,說這世上已無家人,趙府便是你的家,說你要看著我成家立業才能放心……&rdo;他低頭看著立秋:&ldo;我現在再給你一次機會,以前的承諾仍然有效。&rdo;
立秋手指緊攥,白皙的手背上青筋都暴了出來,眼睛裡滿是傷心和惶恐。她哆嗦地與趙諶對視,嗚咽道:&ldo;郎君,奴婢不願!奴婢只願……只願……&rdo;她輕輕搖著頭,似將嘴邊的話如同眼淚一樣嚥了下去,只深深地叩首。
周圍的立春幾人已是神色大變,恨不得堵上耳朵才好!
真是沒有料到!她們這些屋子裡伺候的,也都是頭一回聽到立秋的往事。
尤其是立春,她是立秋一手調理出來,立秋把她從一個茶房裡端茶遞水的小丫頭,一步步帶到了如今一等奴婢的位子。雖說都是奴僕,但像她這樣的,每月領的月錢也足有500銖,更別提逢年過節的賞賜、四季的衣服首飾,坐北朝南兩人一間的大屋子,還有她的雕花黑漆床榻和衣櫃子梳妝匣。
立秋在她眼裡,既有威嚴又心善,還長於揣摩主人家的心思……這樣的人,怎麼會和春草有一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