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釘(第1/3 頁)
或許是自詡為主人,黑袍人從來都是俯視著奧羅拉——以至於從來沒看見過奧羅拉看似恭順地垂頭後,臉上的漫不經心。
但是現在,奧羅拉第一次看見了他掩蓋在兜帽下的那張臉。
那是一張平平無奇的,丟到人堆裡去就找不到的臉。看著這張臉,恐怕很難想到這張臉的主人會有一個可以被概括為“毀滅人類”的理想。
狂熱的表情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卡在了臉上,顯得有些滑稽可笑,黑袍人滿臉空白,大腦幾乎無法處理現在的狀況。
作為施法者,沒有人比黑袍人更清楚自己的儀式是否成功,他無比確信自己完成了儀式,也成功召喚到了紅月降臨此世。
高懸的紅月也應證了他的成功。
但是為什麼?
為什麼出現的是奧羅拉?
立於半空的奧羅拉一步步地走了下來,每踏下一步,周圍的麥穗就低下一分,夜幕之上的月亮與星辰就愈發轉變向深紅。
這一刻,一個呼之欲出的答案已經清晰明瞭地擺在了黑袍人面前。
既然會選擇召喚紅月來達成他的大清洗的願望,黑袍人當然玩過紅月,甚至是紅月的忠實粉絲。
但是對於奧羅拉是紅月之災的幕後黑手一說,他向來是嗤之以鼻的。
他所信仰的,多變的、神秘的、強大的紅月怎麼可能出自於一個普通的人類女性之手?
但是現在,黑袍人仰望著一步步走向他的女人,他突然想起了他曾經為了找到紅月相關的訊息時不可避免地看到的奧羅拉的剪輯。
那是一位圈內大手的作品,沒人知道他為了能夠將奧羅拉目前表現過的所有技能剪輯到影片裡去高危地區晃了多久——奧羅拉作為一個遊走型npc,在野外的重新整理機率極低,哪怕在理論上較高機率重新整理的高危地區,也只是相較於普通地區的機率的高而已。
那個影片剪得有多麼具有壓迫力黑袍人已經不記得了,畢竟那個時候的他看奧羅拉的心態大概就是看一個不自量力的弱者的心態,只簡單的瞥了一眼就退出來了。
但是現在,他突然想起來了他瞥到的一句彈幕。
——她的垂眸是悲憫,她的抬手是審判,她的呼吸是災難,她即【天災】。
……
奧羅拉沒有踏上地面。
她彷彿站在了一個無形的臺階之上,只差最後一步,就能觸及地面。
但她沒有。
她的嘴角勾起,深紅的眼眸裡滿是笑意,眼尾的淚痣都隨著這抹笑容柔和下來,幾乎帶著聖潔的味道。
她伸出手,冰涼的指尖捧起了黑袍人的臉,輕聲道:“我為你而來了,長官。”
黑袍人張開嘴,似乎想要說什麼,然而,所有的聲音都被莫名的壓力堵在了喉間,只能發出“咯咯”的氣音。
比天空更加深沉的紅色順著奧羅拉的指尖流淌出來,不緊不慢地自上而下地將黑袍人包裹。
她慢條斯理地繼續道:“看在你給予我獲得自由的機會的分上,我其實並不介意幫你一點小忙。”
在紅光的籠罩下,黑袍人的面板上逐漸生出皺紋和老年斑,他被兜帽蓋住的頭髮迅速變白,變得枯燥,清明的眼瞳也逐漸渾濁。
災難【時漏】,流逝的時間如散沙般沉入漏斗,但你不再擁有倒轉漏斗的機會,或許比起在衰老中絕望,打碎沙漏獲得永恆的安寧才是幸福的抉擇。
“但是可惜。”她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討厭紅月。”
迪克就是在這個時候突兀出現的。
他幾乎與奧羅拉同樣伴隨著紅光出現,出現時臉上還顯得有些恍惚,他踉蹌著在地上站穩,抬頭就看到了這一幕。
救人的本能佔據了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