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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朝華抬眼四顧張望,卻並未看見父親的身影,也沒有一個下人在,難道他忘了約了自己來這裡?就在她轉身剛想離開之時,耳邊突然好似隱約聽見左側的隔間裡傳來斷斷續續地低喃聲:&ldo;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rdo;
這聲音雖然很微弱,很低沉,可謝朝華還是一瞬間便認出那是父親謝琰的聲音,她躊躇了一下,還是舉步朝隔間裡走去。
謝朝華在踏入這個隔間的一剎那有些微怔,此處與前世記憶中的一般無二,正中擺放著一張花梨大理石的案幾,一邊設著斗大的一個汝窯花囊,參差不齊地插著畫軸,一張楠木鏤空雕花的臥榻靠窗而放,謝朝華就看見父親謝琰此刻卻是俯在了案几上。
她緩步走至父親身側,眼前的人與記憶中的父親是那樣截然不同。
沒有花白的頭髮,沒有滿臉的皺紋,只是眉間的那抹愁容卻是與記憶中如此吻合,她恍然意識到,原來,父親一直是不開心的。無論前世,或是今生……
父親謝琰幾乎整個人都俯在了案几上,他大半個臉埋入了手肘中,只露出小半張側臉來,卻足以讓人聯想到丰神俊朗四個字。身上穿著一件深青色綢緞錦袍,在昏黃燭光的映照下反而更為襯出他白皙的面板,長眉若柳,身如玉樹。遙想昔日,若不是謝琰風流蘊藉蜚聲在外,又如何能得到新姚公主的傾慕呢?
謝朝華心情複雜,默默凝視著父親良久,狹長的鳳眼微微眯著,臉頰泛著紅暈,嘴裡時不時發出模糊不清的低語,好似還有些哽咽,瞅著案几上橫七豎八的酒盅以及一股撲面而來的酒氣,她斷定父親是喝多了,心中暗嘆一聲,伸手去扶倒在案几上的父親。
&ldo;父親,夜深了,回房休息去吧。&rdo;謝朝華輕聲說道。
謝琰恍惚中抬起頭,斜眼瞟向謝朝華,呆呆地道:&ldo;茂嫻,你回來了?&rdo;
&ldo;是……是……&rdo;謝朝華愣了一下,隨口應道,父親口中所喊的是母親的閨名,想必是酒醉中將自己看成了母親,這會兒他頭腦不清,謝朝華也不想與他分辨,何況人也是他當初自己休了的,如今把自己弄成這幅樣子又是給誰看呢?
&ldo;茂嫻!&rdo;他忽然伸出一手,猛地緊緊抓住了謝朝華的手腕,瞪大的雙眼卻茫然地注視著遠處,嘴裡喃喃道:&ldo;你知不知道,我也是不甘願的……不甘願的啊……&rdo;
&ldo;……是……&rdo;
&ldo;你真的知道?&rdo;謝琰雙手緊緊地抓住了謝朝華的手,他的神情是如此激動。
謝朝華怔了怔,過了很久,有些僵硬地點點頭,說:&ldo;知道。&rdo;
謝琰突然又放開了謝朝華的手,雙手抱著自己的頭,痛苦地一遍遍喊著:&ldo;茂嫻……茂嫻……&rdo;嘶啞而哽咽著。
前世,謝朝華其實一直是恨著父親的,恨他當初為何會同意休妻,恨他為何不為母親盡力爭取,恨他一輩子都未曾為母親回府做出過半分的努力。而此刻她看著父親慟哭的樣子,心中只覺有些可笑,又覺得有些可悲。
謝朝華此時此刻忽然不再恨父親了。
父親不過也是一個常人罷了,又能要求他為妻子做出多少的努力呢?母親也不過是嫁了他兩年而已,而前世與自己做了二十年夫妻的人,到最後還不是將自己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