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你知道的,我有的是力氣(第1/2 頁)
珧琢祭拜後並未急著起身,孤身一人跪立在冰冷的墓碑前,淺笑吟吟著喃喃自語:“過兩日我同她就要去別處了,不過我會時常來祭拜你的。”
在珧姒跟前兒,珧琢倒是頗有幾分不諳世事的稚嫩。
“孃親,你會覺得我不孝嗎?為了她,要離開這兒,離開你。”
應當是不孝的,這又如何算不得背井離鄉?
可這裡,他記不清從何時起,已經容不下他了,許是他囂揚跋扈,有許是他樹大招風。
可他學不會遷就旁人。
珧琢面露稚氣的憨笑:“她叫蘇杳,並非是一般的女子。”
蘇杳琴棋書畫皆是不差,又有著大家閨秀姿態,樣貌更是卓絕,珧琢最喜蘇杳的性子,清冷孱弱,瞧著便是隻能依附旁人,可蘇杳骨子裡卻帶著不屈的倔勁兒。
“她是蘇癸的女兒,往日你同我提及過的護國大將軍蘇癸,你若是在,定然也不敢想,有一日能同蘇癸接親吧?”
話鋒一轉,悲悽了不少:“確實不敢想,因為是我強迫她的。”
珧琢祭拜過他娘就回了閒雲閣,蘇杳不知何時已經醒了,正柔若無骨的倚在窗杦處,青絲隨風起,指尖捻著一根碎玉鎏金的烏墨毫筆,久久愣神。
見他歸來,蘇杳也並未多瞧他一眼,只視若無睹的蹙了蹙眉。
珧琢將早已被踐踏得猶如爛葉的紅梅拾起,側身時瞥見蘇杳不知在抄錄什麼。
珧琢眼巴巴的想湊到跟前兒去討討好:“要我幫你研墨嗎?”
蘇杳未言,而是驀然扭頭,瞪著那雙水色瀲灩泛潮的烏眸,似乎他再近一步,蘇杳就能放聲大哭出聲兒。
明是滿眼戒備,可珧琢這個心思惡臭的,竟覺得蘇杳那雙眼春潮熱漲。
為此,珧琢也只得懂眼色的退身,不再強橫上前。
他不願惹蘇杳不快,可有些話,終歸還是得說的。
“再過兩日,我們就離開這兒。”
“到時,你走也得走,走不了,我就扛著你走。”
“你知道的,我有的是力氣。”
蘇杳本泫然欲泣,可又被珧琢那話噎了一下。
珧琢說完這話後,便立刻撒腿開溜,就怕蘇杳又哭,也怕自己在這兒惹人厭。
“我去燒水給你沐浴。”
庭院內的急促步調漸行漸遠,蘇杳一低垂眉眼,淚便如斷了線的玉珠墜下。
宣紙上也並非是蘇杳抄錄的詩書,而是對珧琢的謾罵。
說是謾罵也不盡然,算不上罵。
珧琢,壞東西。
珧琢壞得毋庸置疑,若不是蘇杳平日未見識過這種無賴陰險的小人,指定是能用旁的惡毒詞句來洩憤的。
蘇杳落字的筆鋒本柔和如潺潺流水,可方才寫的,並不工整,凌亂無序,筆墨不均,可見因著女子氣惱,力道也忽重忽輕。
筆端的稠墨洇染在白淨的宣紙上,潤透了那價值千金的昂貴宣紙,乃至在榻上的矮几上沾了墨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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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杳夜裡夢魘了,夢見那些個蟲將她啃食殆盡,拆吃入腹,她的每一處肉體都浸了烏血,被那些利齒尖牙的蛇剔肉削骨。
血肉模糊,比珧琢受鞭笞時還駭人,渾身皮肉無一好地兒,猙獰得好似惡鬼。
還有那隻黃金豎瞳大黑蛇,朝她張著血盆大口,誓要將她橫腰截斷。
蘇杳嚇得熱汗頻冒,珧琢眠淺,也被蘇杳驚擾醒了。
蘇杳渾身被汗液濡溼,額頸間豆大的汗珠不斷滾落,而女子驚恐的夢囈著:“不要,別吃我,不,珧琢,珧琢救我……”
蘇杳口中溢位各類啜泣的嚶嚀,珧琢聽來甚是心悸,只得叫醒深陷夢魘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