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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紫色的空中掠果無數小黑影,遠處岸上亮起了燈,一閃一閃的像螢火蟲。王眉貞在我的身旁咳嗽,秦同強陪著她進艙內去了。艙內歡笑連天,和著林斌的口琴聲,大家在唱&ldo;當我們同在一起&rdo;。
&ldo;下雨了,我們進去吧。&rdo;張若白說。
我伸手一摸頭上的綢巾,果然一片潤濕。立起來,盤坐過久的腳發了麻,後面伸出一隻手,拉定了我,是水越的。這幽暗的船頭只剩下我們三個人。
張若白望一眼水越和我,低頭踏進艙內去了。水越一手執住我的胳臂,我微側著身子舉臂扯下綢巾一低頭,也進艙裡來了。
裡面暖和得多,我的心還在跳,悄悄地擠到坐在後面角落裡的王眉貞身旁,用勁地咬住下嘴唇。王眉貞握住我的手,說我的手怪冷的,不該在外面挨凍。
我注意艙門口,水越沒進來。雨似乎更密了,玻璃窗望出去,黝黑的湖面上生了不少長毛。我又注意著艙門口,觸上背靠著門旁的張若白的目光,不由的低下頭,把臉藏在前面同學們的影子裡。
&ldo;同強呢?&rdo;我問王眉貞。
&ldo;那中間變魔術的不是他嗎?&rdo;
我一看,果然,秦同強煞有介事地站在搖晃的油燈下,口裡念念有詞,雙臂僵硬的交叉在胸前,十個手指頭卻不停地向上下左右扭動著。林斌做他的助手,站在一旁天女散花般的,把那袋花瓣向他身上撒著去。王一川盤膝坐在&ldo;魔術師&rdo;的正對面,脫下金邊眼鏡拿在手中,腦袋向左一伸,向右一晃的監視著秦同強,說要看準準的從事拆穿對方的西洋鏡。
&ldo;看哪,鴨蛋變木球,木球變鴨蛋,不折不扣的大‐‐魔‐‐術!&rdo;秦同強嚷著左手一攤,手掌中沒有木球,卻從右袖口裡滾出來,他連忙用左手去接,左袖口裡的鴨蛋也滾出來了,不偏不斜地敲中王一川的腦門,黃的白的掛滿臉上。
&ldo;姆媽呀!&rdo;杜嫵媚大叫。
大家笑得好像給遊艇增加了幾倍的重量了。
上岸後,搭公共汽車。下了車,尋得一家食店吃了一頓相當豐盛的晚餐,大家抖擻精神,整隊回陳家老宅去。
陳宏因提議抄近路沿著田埂走,因見烏雲跑得緊,怕會有一場暴雨。但他也知其一不知其二,田埂狹窄,只能一個跟著一個魚貫的走,而且土滑泥軟,天色又黑,對我們不熟悉鄉居生活的人說來,真不是易事。但我們無可選擇的跟上他那權威的決定,現在想打回頭已經來不及了。只聽見前面有人嚷左腳落到水裡去,後面有人叫右腳陷入泥中拔不出來。一個促狹鬼的男同學故意說:黃頷蛇、赤練蛇、雙頭蛇、眼鏡蛇、響尾蛇,各種的蛇,都在這時候出來橫在田埂上談情說愛。杜嫵媚的&ldo;姆媽呀&rdo;的口頭禪,更喊得沒一分鐘離口了。
陳宏因在前面得意地大嚷,說他真應該研究天文學,因為他剛說會有一場暴雨,暴雨便毫不躊躇地來了。陳元元罵他前刻說雨點會有鴿蛋大,害他空擔了一會子的心,以為真的無錫的雨會和別的地方不一樣。王眉貞笑得整個人滑到田裡去,好容易大家給拉了上來,滿身的泥汙,由秦同強和張若白挾持著去了。
我落在隊伍的後面,雨水沒頭沒腦的澆著來,眼睛無法睜開,腳下尋不著路,舉臂抱著頭,雨沿著手臂直流到肋下去。用手掌擠下臉上瀑布樣的水,勉強睜開一線眼,一隻手電筒的光亮著,無數斜雨塞在裡面,這道光過去,四周圍塗墨一樣的黑了。又一道閃光掃過我的身子,一件衣服從我頭上罩下來,我的腳步一個不平穩,身子一傾,靠在一個堅實的身子上。不待他開口,我知道這是水越。
艱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