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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一片安靜。
家麟堅決不要皮皮、小菊相伴,獨自去了醫院。賀蘭、方尊嵋開車帶走了皮皮,剩下小菊獨自坐在金鸐的車內前往程家取東西。
一路上小菊一言不發,金鸐亦保持沉默。
汽車在街道上緩緩行駛,路過一家露天菜市,小菊忽然道:「請停一下。」
金鸐瞬間剎車,還以為她要下去買菜,不料她紋絲不動地坐著,連安全帶都沒解開。
菜市靠路邊的一角有個滷味店,一位穿著雞心領彩條拼色羊絨衫的女人正在熟練地切著一堆牛肉。與周邊的小販不同,她的圍裙很乾淨,脖子上掛著一條亮得晃眼的足金項璉。頭髮認真地做過了,摩絲有點多,也只能這樣才能堆出高高的流海。女人已年過五十,紋了眉、紋了唇、還紋了眼線。相貌不算差,可惜在妝容上用力過度,遠遠一看,髮型、毛衣、眉頭、嘴唇成了重點,其它地方都消失了,不認真看還以為她是位臉上塗了迷彩的野戰軍。旁邊藤椅上坐著個大學生模樣的青年,估計她兒子,右手玩著手機遊戲,左手則不斷地從肉堆裡拿出一片片牛肉放進嘴中。女人也不介意,一邊切肉,一邊不時地瞟他幾眼,目中露出關愛。
透著車窗,小菊對那女子注視良久,金鸐順著目光看過去,問道:「不過去打個招呼?」
「不用,」小菊淡淡轉過頭來,「咱們走吧。」
車開了。
「是你媽媽?」金鸐道。
「你怎麼知道?」
「你們長得很像。」
「我爸有精神病,我媽就跟他離婚了,在我很小的時候。自從她走出家門,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我一直以為她遠走高飛了,沒想到她還住在這個城市。」
「她都不來看你,幹嘛還要看她?」
「我也不知道。」
「所以你沒有一個愉快的童年?」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過著非人的生活。」
「……」
「我很願意嫁給狐族,」小菊喃喃地道,「因為我本來就過著不是人的日子。」
金鸐轉頭看了她一眼,沒有接話。
小菊指了指窗外:「到了,前面那棟房子就是。」
街道對面有座老式的三層公寓樓,程少波的母親楊玉英是局級幹部,住房十分寬敞。小菊出嫁之後便一直跟他住在婆婆家。程家在一樓,有前院後院,還有一個可以獨開的院門。小菊按了門鈴,出來一位披著真絲大花披肩的婦人,手裡還抱著一隻泰迪犬,正是程少波的媽媽。
「阿姨。」
「你來幹嘛?」楊玉英撫著懷中小狗,陰陽怪氣地道。
「少波臥室的壁櫥裡有個綠色紙盒,是我爸的遺物,我想拿回去。」辛小菊道。
「都不是我家人了,家裡的東西自然就不是你的了。」楊玉英冷笑,「你進去一趟,我要丟了東西怎麼辦?」
小菊強忍著怒氣:「也不是什麼貴重東西。是我爸的一些手稿,上面都是算術公式……」
不提辛志強倒罷了,一提辛志強,楊玉英一下子嗓音高了八度:「別跟我提那瘋子!那神經病在牆角撒的尿我到現在還聞得到!手稿?好意思叫它手稿?沒有玷汙了這兩個字!辛小菊你也老大不小了,接受現實吧,你爸就是一地道的腦殘!」
「阿姨你說話客氣點,留點口德。……我爸剛剛去世。」小菊的臉通紅了,雙手緊握,努力地控制著自己。
「謝天謝地,這世界終於少了個——」
「砰」!玻璃窗上突然多了個碗口大的洞。楊玉英手裡的泰迪已經不見了,屋裡傳來一聲小狗的嗚咽。
楊玉英先是呆了一下,接著慘叫一聲沖回屋內。金鸐也不理她,徑直拉著小菊直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