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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璟不知道喬巖是怎麼做到面不改色與自己述說這一切的,彷彿在他眼裡只有那虛榮的成功二字,還有銀行卡上數不清的零,全然看不見他所做的一切摧毀了多少家庭,又給這本就破破爛爛的人間增添多少原本能被避免的苦難。
喬璟從不曾親眼見過在喬氏灰色產業後受害者們的面孔,腦海卻不受控制地在深夜浮現出那些想像中的場景。
他放任陳歲淮在半夜的胡鬧也有幾分驅趕這夢靨的意思。喬璟並不是不想承擔這份愧疚,只是他必須要暫時忘了它們好好睡覺,養足精神回喬氏繼續挖掘內幕,才可能在未來給這些人解脫的機會。
聽著喬巖輕描淡寫地把自己的罪孽訴說出來,喬璟卻又覺得愧疚的人不該是他,而應該喬巖和其他的始作俑者。
可不管內心颳起多麼凜冽的颶風,喬璟臉上笑意都不曾減淡,甚至在喬巖罕見地對他伸出手時親暱地挽了過去,成全父慈子孝的模樣。
喬璟最不喜歡與人虛與委蛇,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把畢生所學的演技用在了曾經最敬愛的父親身上。
「爸爸,你放心。」喬璟抬頭看著喬巖的眼睛,真摯地說,「從前是兒子不懂事,走歪了路,喜歡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辜負爸爸的用心良苦。但以後不會了,我瞭解爸爸這些年有多辛苦,只想早日為您分擔一些責任,好讓爸爸清閒一些,多多享受生活。」
說著,喬璟把頭微微靠在喬巖的肩膀上:「錢不錢財的我才不在乎,只是爸爸這幾年身體總不太好,我想你能少操點心,好好將養著,多陪陪我和哥哥,然後精神地再教育我們七八十年。」
這話說得太過窩心,饒是滿心算計的喬巖也忍不住為他動容。
如果喬璟真的是他和許珮的兒子該多好啊,他們一定會是全世界最幸福美滿的一家人。
喬巖側頭向喬璟看去,雖然已經快六十歲了,但他常年染著黑髮,身材保持得很好,臉上的並沒有什麼皺紋,隻眼角微微皺起,反倒因此刻上儒雅成熟的痕跡,整個人看起來年輕又有風度。
他在喬璟那雙酷似許珮的眼睛裡看到了這樣的自己,就好像這中間的二十多年從沒有發生過,許珮還在他身邊,他們是無話不說的舊友,中間只隔了一層很薄的紗紙等著他去捅破。
於是喬巖的眼神愈發溫柔,將父子間的氣氛烘得無比溫馨。
喬璟迎著這目光回望過去,坦蕩的笑意不減,心情卻跌到谷底。
他不是沒見過喬巖用這樣的眼神打量他,可從前喬璟只覺得這是一個沉默的父親甚少能表達出口的愛意,所以哪怕他不喜歡喬巖的安排與在他身上強壓的責任和期盼,卻也不忍心真正違逆喬巖的意思,只是盡力為自己爭取一點喘氣的空間。
原來那只是喬巖在試圖從他臉上找他母親的痕跡。
那個優秀美麗,像鳥一樣不受任何拘束,卻最終被喬巖逼死的女人的痕跡。
喬璟一點也不想替母親接下這廉價又猥瑣的愛意。
第五十三章
可與此同時, 喬璟也知道他沒有辦法將自己與喬巖的關係徹底切割乾淨。
就好比即使他從小沒有揮霍錢財的習慣,長大後為了脫離喬巖的掌控,始終靠畫畫和打零工賺錢養活自己, 也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做著善事, 可他作為喬家次子享受過的一切物質條件都不可避免地沾染上那些受害者的鮮血, 在無形之中助紂為虐。
哪怕過去的二十年裡他一廂情願地會錯了意,可從前在喬巖身上感受到過這錯位的「父愛」算不得假。喬巖目的不單純地把他當兒子養大, 喬璟卻沒辦法一朝之間冷下心腸看著被他喊作爸爸的人走向萬劫不復。
所以夢中的陳歲淮有些話說得不錯, 喬璟永遠沒有辦法在這整件事裡說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