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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池沐芳想讓張媽過來,但張媽貼身伺候了池沐芳多年,秦定邦知道家裡離不開這位老僕,就婉拒了。
正在他一籌莫展之時,誰也沒想到,盧元山的媳婦惠英,能救得了這個急。
盧元山從秦定邦處得知梁琇已經獲救,回去便跟惠英講了梁琇死裡逃生。他是知道七十六號那套的,只提了幾嘴那些刑訊手段,就把惠英嚇到不行,繼而心疼起梁琇。
惠英是個苦出身,自小就經受了不少艱難,卻有著天底下少有的柔軟心腸。
嫁給盧元山前,她給老家當地的大戶人家當丫鬟,伺候過癱瘓的東家老夫人,深知女子臥床後的不便和難處。
一個未出閣的年輕姑娘,渾身是傷動彈不得,就那麼躺著熬著不知何時才是個頭,那心裡,得有多急,有多苦啊。
她知道秦家曾對盧元山有大恩,沒有秦家就沒有盧元山的今天。既然盧元山是她的男人,那秦家人自然也是她的恩人。於是專門讓盧元山問秦定邦,需不需要她過去搭把手。
得虧還是惠英心思細密,想到了這層,及時解了秦定邦的燃眉之急。
惠英第一次過來看到梁琇的傷情時,愣是驚得一動不動,好久都沒緩過來。她是如何也沒料到,一個姑娘家竟能被折磨成這個樣子。
那一刻,惠英真是恨透了七十六號那幫不是人的,同時她也堅定了決心,一定要盡全力把這受盡磨難和委屈的姑娘,照顧好。
惠英之前伺候臥床的東家老夫人,老人家僅是上了歲數行動不便,那諸多瑣事就已經相當麻煩了。現在梁琇可不止是沒法行動,更是滿身大大小小數不清的傷口,所以她照顧起來,要格外費心勞力。
她給梁琇擦洗身上的時候,要儘量躲過遍佈的傷,生怕一不小心,就把梁琇碰疼了。
但是那幫畜生,真不是些東西啊!
傷處實在太多了。不論她多小心,都沒法保證一點都不碰到,所以儘管她動作又輕又仔細,每次給梁琇擦洗完,這姑娘都是一頭的汗。
可即便這樣,梁琇卻從來也沒跟她喊過一聲疼,只是笑著感謝她,念著讓她跟著受累了。
其實,惠英一點都不嫌苦也不嫌累,她主要還是心疼。尤其每次祁大夫兩口子過來給梁琇診治的時候,對她來說都是一大心理挑戰。
為了萬全起見,夫婦二人不會帶別的大夫過來,而治療的時候,梁琇又不讓秦定邦近前,於是惠英就變成了臨時的助手,留在旁邊搭手幫忙。
所以梁琇遭的罪,惠英是悉數看在眼裡的。對她而言,只要他們來給梁琇看傷,她都像跟著又歷了一次劫。
梁琇傷得重,上海又漸漸熱了起來,很容易就化膿感染。祁大夫兩口子不放心,幾乎天天都要來,方知意會根據傷勢情況,親自給梁琇清一遍創,再換好藥。
也就是說,每次他們看傷,梁琇身上的很多創面,都要重新經歷一番鑽心刺骨的痛。甚至有的紗布,也要再次揭下來。方知意會用鑷子夾著蘸了藥水的棉花球,仔細地擦過那些猙獰的傷口,消毒殺菌,促進癒合。
而表皮常先於肌肉癒合,一旦面板長得太快,把創面上沒清乾淨的東西裹了進去,後續會更麻煩更兇險。所以對有些很深的傷口,方知意須要把藥棉探到底,才能刮乾淨傷口最深處那些膿一樣的滲出物。
惠英當然明白這是在治病救人,但在她眼裡,整個過程要經歷的痛苦,不啻重又給梁琇過了一遍刑。
梁琇的十個指甲已經都被拔光了,還沒長出新甲,現在依然日日地疼著,離傷口癒合還遠著。所以姑娘在忍受劇痛的時候,連床單都沒法抓,只能咬著嘴唇,疼得渾身都在細細地抖,但每次都一聲不吭地硬抗了下來。
惠英從來也沒有見過如此剛強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