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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添誼將自己小心地蜷縮了起來,用腦袋抵著膝蓋,默唸了四聲「賀之昭是笨蛋」。
這六個字便是他人生中第二條重要的咒語。
咒語的內容早就無關緊要,僅因為長久重複的使用,化為了一種積極純粹的心理暗示,讓許添誼相信只要唸了便會靈驗,情緒和症狀就可以得到控制。
如他所願,幾分鐘後,症狀如潮水漸漸褪去——但潮水就是有可能會捲土重來。許添誼緩了很久再站起來,接著漫無目的地沿著街遊蕩。
路過燒臘店,紅澄澄的燈,老闆娘在看電視機上國外的火災新聞,傷感地說:「媽呀,死了好多人啊!」
許添誼停下來看。那盞燈也像火,燒得他眼眶發燙。
過去,現在,無數時候,他都想問:那我呢?
重視到特意備註成寶貝,那他呢?
把人捧在手心樣,走在大街都要護著,那他呢?
寶是被喜歡的,那他呢?
他是不討人喜歡,脾氣很壞,總愛生氣的。
寶貝兩字一如夢魘,也像線索和密碼,喚起許添誼關於年少時期的記憶。
不自覺的,他突然重拾回了那句咒語的字面意義。
賀之昭是笨蛋。
賀之昭、是、笨蛋。
賀之昭。
許添誼有非常多討厭的人和東西,但若非要排個先後次序,此人必能奪魁。
人現在在哪裡呢?
杳無音訊,大概是死了。
見有人停在店門口,老闆娘慢悠悠從木板凳上站起來,拿了塑膠盒問:「要什麼?」
要什麼?
城市像個鋼鐵叢林包裹住他,許添誼從來在其中找不到棲身之所。
那把火燒得如何,把他的信任和真心也一併燒光了。
第2章 楊曉棟死了
酒過三巡,韓城悵惘道:「我愛她,但是這有什麼用呢?當時的我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這是十年前比較流行的故事題材。
「去找啊,沒想過嗎!」同桌的人慫恿,「她結婚了嗎?」
韓城心有慼慼焉:「很難!」
他說,「她去美國讀博士了。」
大家紛紛點頭表示理解:「哦,那是,不太可能了。」因為,已經,不是一類人了。
情感的化學反應需要比較苛刻的環境條件,熱脹或冷縮的零件必不能祈禱二次契合。
「小許同志,你為什麼不發表意見呢,老盯著手機看什麼?」韓城情場失意,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一直低著頭的人,跟著隨意瞥了眼手機螢幕,「你滴總裁大人找你?」
只見微信滿滿一頁聊天記錄,最末端機主發出的三條,都帶有紅色感嘆號。
這三條資訊一模一樣,獨獨兩個字:去死。
韓城:…………
思索了一下感嘆號的含義,他大著舌頭操心:「你和曉棟哥是、怎麼一回事呢?」
被窺視了螢幕,許添誼不悅地把手機反扣回桌上,答:「楊曉棟死了。」
韓城是許添誼的大學室友,當時一個宿舍住六個人,其餘四個後來都沒在本地發展,只有他們倆聯絡還算緊密。韓城熱衷呼朋喚友玩耍,兄弟哥們眾多,和許添誼算不上關係最好,但每次聚會喝酒也少不了邀請他。
在得知許添誼是同性戀時,韓城並不意外。畢竟他親眼目睹了對方整個大學生涯的不近女色。
當然,韓城最初以為許添誼不談戀愛的原因是沒找到合適的,又或者更確切說,是沒空找到合適的。他太忙了,上課、社團活動、圖書館,打工,團團轉。
畢業後,韓城才知道自己這位下床舍友甚至百忙之中談了戀愛,更是肅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