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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恩彌仰躺著,挺拔的脊樑微微彎折,情態凝定,像一株植物的根莖。他只是盯住天花板看,眼睛有些放空,好像什麼也沒有想。聽見門頁開合,瞳孔才慢慢有了神采,一隻手撐起身體望過去,低聲叫她:&ldo;薇薇。&rdo;
盛凌薇感知到他的目光,輕忽而浮蕩的,沒有聚點,似是剛剛從眠夢中甦醒過來。
和以往不一樣。他的雙眸從來都明亮。
她問:
&ldo;是今天麼?&rdo;
&ldo;是今天。&rdo;
無需特地說明細節,每個人都知道答案。
他們此時的心情,都具有相似的面孔。而細微之處,到底有所不同。
每一刻的時間走過去,年少時與他撕碎心腸的一場離別,以為全世界都為此天崩地裂,如今卻在人生這龐大的陰影下顯得不足一提。
她脫了外套,上前去抱他。葉恩彌慢慢舒展開身體,半坐半靠起來,與她肩臂相抵,曬在午後融暖的陽光裡。
他用手撫摸她薄薄的絨衫,經過長途飛行,接線處有點細皺,像一塊浸泡到歲月中依然美好的面板。他忽然感慨,似問似答:&ldo;我該恨他們,是不是?&rdo;
&ldo;沒人知道你什麼感覺,也沒人能替你做決定。&rdo;
&ldo;以前還沒有覺得遺憾。我這些年走過來,也不是為了他。但是見完那一面,好像又有點兒感激。薇薇,還記得以前我是什麼樣麼?&rdo;
盛凌薇沒開口說,但她確實記得。他打遊戲的時候,她在旁邊低頭寫作業,偶爾因為過於吵鬧而瞪他一眼,多半會得到響亮的親吻作為補償。他們似乎一生都可以仰仗著優越的家世,無需憂心思考夢想和未來。
那是少年人窄窄的一方天空,裝不下別的什麼掛慮。
可是人會成長會改變,總有一天她將站在高處,意識到年少的心動已經不值一提。
盛凌薇開口:&ldo;這麼說,你確實不後悔。&rdo;
&ldo;說不清楚。以前覺得是命,後來才發現……&rdo;
人不敢為自己的選擇承擔後果,所以將一切統稱為命運。
浪費多年時光,才總算看得清。
&ldo;你說的對,葉恩彌。你要是沒走,我們也不會一直在一起。&rdo;
&ldo;我會看到越來越多更優秀的人。&rdo;
葉恩彌表情凝住了,似乎沉浸在那個他離開的清晨。蝴蝶振翅般的伊始,人生隨即發生偏移。
多麼殘忍的現實,如今的榮耀和名望,似乎是離別之後所得的報償。
放棄愛,才獲得一切。
又或者說,他須得獲得一切,才有資格站在心上人身邊。
天色泛舊,暮光初升。盛凌薇從酒櫃裡取了一支名莊紅酒,還在四下翻找醒酒器,沉重的玻璃瓶已被葉恩彌從她手中抽走。他重新坐回客廳的地毯上,背靠著沙發墊,拔開軟木塞,仰頭就灌。
盛凌薇並不愛酒,櫃裡多是拍賣會上的順手收藏。年份老,價格多半不菲,他這個喝法稱得上暴殄天物。但她什麼也沒說,乾脆和他並肩坐著,共享這一支沉睡了數十年的老酒。
飽滿厚重的酒體未經氧氣浸潤,未醒就流進喉嚨,香氣強勁又脆弱,偶有積年的沉澱,果味熟爛到頂,如同腐壞的汁液。
是以吻也帶著醺然的酒意。
是她勾過他的脖頸,可又是誰把嘴唇湊上去,總之齒舌相依,再難說清。
葉恩彌深深吻她,眼睛在動情,手也不規矩,摸她柔韌的脖頸和耳背。這兩處皮肉是與別處不同的,有筋脈和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