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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一遍又一遍地重複那句話,可進店的人依舊寥寥無幾,女孩子的臉上掛著公式化的笑容,沒有一絲真誠,只有乏味和無奈,但她的嗓門依舊洪亮,絲毫沒有為自己無果的吆喝而洩氣。
安小寒望著她,心裡竟然有了一絲傾佩,她問自己,能否心無旁騖地站在人潮洶湧的街頭不停地拍手叫賣呢?她做不到,她沒有那樣的勇氣。她也根本拉不下這個臉。而且在內心的深處,她依舊覺得,自己本應該值得更好的。她從那家店裡走出來,與那個還在奮力拍手攬客的女孩擦肩而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個女孩已經被拍紅了的手上。就在那一刻,一種無邊無際的挫敗感包圍了安小寒。她努力忍住想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她走回到川江的街頭,匯入人流中,她曾經多麼躊躇滿志地以為自己會高過這裡的一切,會去更廣闊的天地,見更繁華更高階的世界,那個時候,她看著川江的街景,看每朵花每片瓦都帶著鄙夷。而現在,她才意識到,自己其實什麼都不是,不管自己怎麼樣,它們一直都心安理得地在那裡,是自己配不上它們。
她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閒逛,一直到了天黑,路過了一個烤羊肉串的小攤,突然被一個人叫住。安小寒回頭一看,一個原來同自己一個班的同學正繫著圍裙收拾桌上的碟碟碗碗。在學校的時候,安小寒和那個同學的關係一般,屬於友好但並不親密的型別,但安小寒在學校裡本來就沒有什麼稱得上是親密的朋友。
那個同學放下手裡的簽子和盤子,小步跑過來,說她沒考上大學的事自己聽說了,又說自己也沒考上,所以現在在堂哥的夜市攤上幫忙打雜。不等安小寒張嘴說什麼,她壓低聲音問安小寒:「我準備離開川江,去禎海那邊打工,有份工作不錯,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同學嘴裡的那份工作是禎海的一家服裝廠,據說待遇豐厚,同學也是聽了自己街坊的遊說,說有認識的人去了那邊打工,結果滿意的不得了,而且那邊有不少工廠一直都在招人,賺到的錢基本是在川江這邊的兩倍還多。那個街坊已經聯絡好了一家廠子,她們一去就可以直接上崗開工。
安小寒幾乎沒怎麼猶豫就同意了,她想起自己的處境,這似乎已經是唯一可去的路。
她跟同學約好,第二天又見了面,同學找來了一張列車時刻表,她們查了一下去禎海的火車車次,確定了要坐的那一班。她從家裡拿了錢,在一個拂曉離開了。除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外,她什麼也沒有帶走。第二天媽媽起來沒有見到她,以為她已經出門去公園了,她開啟抽屜,想要拿一點零錢出來,結果就發現了錢少了一大半,旁邊還有一張紙條,只有短短的一行字,「我去南方打工了。」安媽媽驚叫一聲,腿一軟差點暈倒。
雖然已經到了十月,可製衣車間裡依舊悶熱地像個蒸籠,安小寒的手腳一刻也不停,像是在追趕著過去幾個月被自己失魂落魄地浪費掉的時間。安小寒來到禎海一段時間後,才意識到禎海其實有很多這樣的服裝廠,她所在的廠子的規模不算大,條件待遇其實也相當的一般。十二個女工住一間宿舍,洗漱用水要用公共水龍頭,上廁所更是要去樓外的公共廁所。她的床鋪在一進門右手的上鋪。因為她手腳勤快,聽話,話也少,所以工頭很喜歡她。某天下班的時候,安小寒問工頭要了一些碎布頭,自己一點一點地把它們拼了起來,做成了一個床簾。
她和一起來打工的同學同住一個宿舍,可兩個人的關係並沒有變得比以前更親密。那個同學性格開朗能說會道,工友們一起去食堂吃午飯的時候,她還會拿她自己高考落榜的事情開玩笑,她豁達的自嘲和爽朗的性格很快讓她和來自五湖四海的打工姐妹熟絡起來,到了週末不上班的日子,她就和廠裡的其他女孩子約好,一起去逛街。一開始她們還會叫安小寒,問她去不去,幾次之後,她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