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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鶯和陳冶先離婚半年後,李途赫出現了。陳敬知道兩人相戀的第一反應是擔憂,但很快又放寬心。
陳鶯受自由寬鬆的平等教育長大,又成了畫家,與世界最前衛的思想碰撞,年輕時意氣風發,不拘小節。後來,她嫁給了陳冶先,被陳家的家規戒律逐漸磨出了一身的端莊優雅;離,陳鶯又回到了抑鬱復發的憔悴。
但陳鶯在和李途赫相識後,陳敬又看到了陳鶯身上的靈動。李途赫為陳鶯帶來的穩定、包容和溫馨的愛意,使陳鶯的狀態趨向平和愉悅。
陳敬和李途赫在機場大大地擁抱。李途赫爽朗地笑道,「不錯的新造型。」
陳敬笑了笑,和他提起泊遠的拍攝。李途赫點頭,「泊遠之前和陳鶯講過了。她覺得是個不錯的機會,你能把握住,她很開心。」
說來也很奇妙,陳敬換造型後,最不擔心的,就是被陳鶯和李途赫看到。他們對陳敬的包容,有時甚至超出陳敬對自己。
一直成長到現在,陳敬才發現他和陳鶯的母子關係很新奇。
陳鶯因為她的輕盈、脆弱和堅韌並存的年輕氣質,從來不對陳敬施加「教育者」或者「上位者」的壓力;陳敬因為他的早熟、敏感、站在巨人肩上的視野,對陳鶯的共情勝於依賴。
比起刻板印象中的母子關係,他們更像是共同走過暗流的朋友。
陳晟語曾經和陳敬提過,「你媽媽她……真的盡力給了你最好的。」當時的陳敬不解其意,如今,他終於懂得這句話背後沉甸甸的重量。
這一年來,陳敬沒有和陳鶯聊過沉重的話題,離婚背後複雜的矛盾、陳晟語的離世、陳鶯作為少女時成長的心酸與抑鬱、包括陳敬個人……他們都在熟練地粉飾太平。
或許,他們只是不知道該如何揭起這些血淋淋的傷疤,他們都在等待癒合。
就像陳敬每次見陳鶯時,他都會拿出最輕鬆活潑的笑容,陳鶯見陳敬時,也會特地打扮一番,讓臉上的顏色好看些。就像輕鬆的老友重逢,把悲傷按下不提,先認真地敘敘舊。
走入病房,陳敬懷抱著一束新紮的鮮花。陳鶯穿著一身精緻的新中式旗袍,清新淡雅,像一朵時空錯位、開在的白茶花。
陳鶯優雅地將鬢邊的碎發理到耳後,接過那束花,埋進去深深聞了香味,「謝謝敬敬。」
李途赫把陳敬送過來,就離開了,他不打算打擾這對母子。陳敬和李途赫道了別,又回頭很感慨地說,「媽媽,我很高興……你還相信愛情。」
陳敬趴在桌邊,雙臂交疊著墊在腦袋下面。陳鶯神情溫柔,伸手揉了揉陳敬的頭髮,「我很遺憾我和你爸爸沒能給你做好榜樣,但我依然希望你能相信愛情、美好和奇蹟。」
陳敬的視線回落下去。陳冶先的失望、趙瑾的戒備、他們一家三口的其樂融融,都是陳敬午夜夢回的噩夢。該怎麼相信呢,人無法從虛空中生出勇氣。
陳鶯注意到陳敬的落寞,把花束放到一旁,輕聲說,「我和你爸爸之間曾經發生的,的確是愛情。我們也是因為愛情,才決定邁入婚姻的。」陳鶯頓了頓,「結婚是為了幸福,離婚也是。」
陳敬默了默,他沒想到陳鶯會在這個節點突然戳破那層紙。「那趙瑾呢?」
「那時我和你爸爸已經分居兩年了。」陳鶯笑了笑,很淡然地說,「是我和他的婚姻先出了問題。」
陳敬垂眸,半晌才說,「媽媽,我現在還不想聊這個話題。」
陳鶯點頭。她一直在找合適的時機和陳敬提起,現在能先開一個頭,就很不錯。
陳鶯在養病時也沒有閒著,狀況好時就致力於事業新方向的研究。陳鶯說,等她康復了,應該已經積累了一些畫作,她已經為新的畫展想好了主題,「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