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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敬自嘲地想,他像小丑一樣,風塵僕僕地趕來,特地來看一場自己的笑話。
他懶得再逗留,沒驚擾任何人,悄悄地從花園側門離開,走去江邊的私人沙灘。
「陳敬。」
過了很久,陳敬聽到陳冶先喊他。陳敬回頭,只看到父親一人。
陳冶先領陳敬走過熟悉的道路,繞過花園,走到一樓的書房。
陳敬坐在真皮沙發上,淡淡地撩起眼皮,「你有話和我講。」
陳冶先坐在辦公桌前,深深看了陳敬一眼,「之前給你的選擇,思考好了嗎?」
陳敬語氣裡有淡淡的諷刺,「哦?你現在終於學會尊重我的意願了嗎?」他笑了笑,「我還以為你會直接通知我,你已經把入學手續都辦好了,明天我就要坐上去美國的飛機。」
陳冶先雙手交叉抵著下顎,語氣冷硬地沉下來,「你的提議倒是給了我啟發。」
陳敬的回應是如出一轍的淡漠,「我會儘快給你答覆的。」
父子的談話到了這一步,已經舉步維艱。陳冶先不願再看陳敬這幅樣子,放棄般地揮揮手,「你去看陳樂安吧,他很想你。」
陳敬也不想和陳冶先呆在一個裡,徑直走到二樓陳樂安的房間——這間被精心裝飾得分外童真的、和整座陳宅格格不入的房間。
陳敬滿足了陳樂安的生日願望,和他一起拼樂高,但過程中,陳敬仍不住地走神想陳冶先和他說的話。
「哥哥。」陳樂安軟糯糯的聲音讓陳敬回過神。小傢伙乖巧安靜地坐在陳敬旁邊,眨巴著眼睛。
陳敬歉意地笑了笑,遞給陳樂安一塊零件,提示了安裝的地方,柔聲說,「樂安來試試。」
陳樂安皺著可愛的眉頭,白嫩的小手琢磨了一陣,很快拼好,他立馬抬頭,眼睛亮晶晶地看陳敬,「哥哥,我拼好了!」
「真棒。」
陳樂安還太小,陳敬只能耐心細緻地手把手教小傢伙拼樂高,一大一小就這樣地消磨掉了一個晚上。
陳敬準備離開時,陳樂安撒嬌纏著陳敬要抱抱。陳敬寵溺地抱起陳樂安,「我們樂安多大了,還要哥哥抱呀?」
陳樂安鄭重地板起小臉,「就要哥哥抱。」
陳樂安趁陳敬不注意,在陳敬的側臉上落了個軟乎乎的親吻,還像模像樣地「啵」了一聲。
他朝陳敬側過臉,乖巧地等待陳敬回應,但等了許久也沒等到,於是晃晃腦袋說,「哥哥,親。」
陳敬看著陳樂安粉嘟嘟的臉頰,笑道,「樂安,和誰學的?好貪心。」
離開前,陳敬拒絕了陳冶先提出的留宿,堅持要回烏桕巷。
天空是暗淡的深橙色,像暴風雨前夕,滲著不詳的安寧。江對岸的城市霓虹在深夜也不停歇地衝撞在形形色色的瞳孔中,交替著渴望、野心和步履匆匆。繁華又落寞,一向如此。
陳敬害怕他是墜入深淵的人,從前不敢多想,現在不願多想。如果不是因為陳樂安,他不會想再來南區釜濱。
他不能透過逃避來獲得內心的平靜,但確實能夠透過逃避,短暫地遠離令人踟躕的現狀。
那些過分激昂的憂慮像事後的餘悸,悶痛的傷口遲遲地生了淤血,當時只見刻骨的疼,現在只見青紫的傷。
大概,人需要很多原諒才能過這一生。
陳敬雙手插著褲兜,立在南區釜濱的江岸旁,神情淡漠地凝望著江天交映的柔和月光,心底湧過空蕩的倦怠。
週日早晨,遊樂園熱鬧嘈雜。陳敬等在s專屬通道門口,曹岑東卻來了電話,說臨時有急事。
曹岑東是個大忙人。他本職工作是音樂製作人,伊甸園只是他閒來無事慰藉心情的。陳敬見慣了這樣的情況,也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