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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整個?事?情講得很慢,有時閉著眼,有時大著舌頭,想到哪兒說到哪兒,支離破碎,沒?有邏輯。
但燕羽一字一句聽得很認真,也全部聽明白了。
黎裡講完,小屋陷入很久的沉默。
「我講的,跟你聽過的,很不一樣吧。」
「事?情是一樣的。」
爸爸因一車餈粑,威脅喝農藥;初中生的兒子在醫院十幾刀捅死人,是他早就知道?的。
黎裡垂下?眼:「人,很不一樣。」
「嗯。」燕羽說,「我本來也不信他們講的。」
黎裡一愣,扭頭看他。
他也轉過頭,目光沉定:「你說的,才是真的。」
黎裡的鼻尖一下?紅了,眼裡漫上薄薄的淚霧,嗚咽:「燕羽你別聽別人講。我爸爸不是瘋子,他是個?很好的人。對媽媽、哥哥、還有我,都很好的。」
「我感覺得到。」燕羽說,「他把你教得很好。」
他不知道?這句話,她明天醒來還記不記得。但或許正是不確定,他才會說出口。
而當?下?,黎裡猛地低頭將?眼睛埋在被子上。淚液泌出,濡濕棉被。
很久沒?人用這個?字說過她了。
頭一年,街坊鄰裡,包括藝校學生,都說她爸爸和哥哥是瘋子,她也差不多,要離遠點。
除了謝菡,她沒?有朋友。誰都不喜歡她。當?然,老畢對她的討厭遠在這事?之前,他是單純的嫌貧愛富。
一開始,有人欺負她,她都狠狠打回去。自己破一塊皮,就咬下?別人一塊肉。黎輝進去前跟她說,要她保護好媽媽,保護好自己。
她也不能靠誰,只有靠自己。
何蓮青沒?再?婚前,有鄰居在家門口大罵,何蓮青不敢回嘴。她操棍子上去把人打走。大人打不贏,就揍人小孩,非得搞到人家不敢惹為止。
學校有人當?面說她,她也沒?廢話,直接撲上去打;給她造黃謠的高年級男同學,她也敢拿椅子砸。
後來,就沒?人敢惹她了。大家背地裡都說,她是個?瘋子。
可現在,他竟然說,爸爸把她教得很好。
她都不知道?自己哪裡好。
或許真的醉了吧,醉裡夢裡的好。
她默默落了會兒淚,止了。
被子上有淡淡的樟腦味,混合著棉織品被烘烤的乾燥香氣。
她覺得好累,像走了很長很冷的夜路;但又很放鬆,像夜路走完,終於掉進溫暖的被窩。
她身子一歪,側倒在了沙發上:「我有點困了。」
燕羽稍起身,拉了拉被子,將?她後背蓋好:「睡吧。」
「我還有個?問題。」她頭枕在沙發扶手上,睏倦地看他。
「什麼?」
黎裡手伸出來,在側方?腦勺上畫了一下?:「你這裡,怎麼摔的?」
「我不是說過?」
黎裡閉了眼,又睜開,是真的很困了,但人很執著:「前因,後果。」
燕羽坐進沙發。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知從哪兒說起,還是確實不想說。
其實不複雜,無非那天回家,燕回南說,親戚幾家人在ktv唱歌,讓他一起去玩。
燕羽說不去。燕回南居然直接上手拖他出門。
燕羽實在沒?心情跟他爭,就去了。想著很快就回。但到了ktv,包房裡一個?親戚的影子都沒?有。
燕羽以為,燕回南又發酒瘋,有什麼費口水的「知心話」要跟他這個?兒子講述,坐了下?來。
但很快,幾個?公?主進了包間。
燕羽衝出去時,撞上走廊上的燕回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