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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夢冬在房間裡站了一會兒,地板冰涼,她卻好像感覺不到冷,半晌回神之後,她把燈關了,在一片黑暗中爬上床,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被子很柔軟,內裡是蓬鬆的鴨絨,譚予之前說怕她不喜歡沉甸甸的棉花被,特意給她準備的,雖然知道她來這睡不了幾回,卻還是把她的生活用品買好了,一應俱全。
所謂自慚形穢,許夢冬上學時總讀錯,讀成自慚形歲,後來語文老師告訴她,這是穢,汙穢的穢。她何嘗不是譚予光潔順遂人生裡的一團汙穢,她是積雪上的泥點子,是水泥地上的腳印子。她在黑暗裡狠狠扇了自己一個嘴巴,自懂事起她就不想當累贅,不想被拋棄,己所不欲的事,可到頭來還是讓譚予把她的痛苦體驗了一遭。
事已至此,唯一能做的就是及時止損。
許夢冬平躺著,望著有裂紋的天花板發呆,品味臉頰刺痛。
她發呆了很久,直到聽見鐵質門鎖的轉動,在寂靜中格外刺耳,她沒有坐起,甚至有那麼一瞬間的衝動,即便現在衝進來一個強盜把刀架她脖子上,她也決計不會反抗。
可是沒有強盜。
進來的人是譚予。
他去而復返,沒有開燈,在黑暗裡穿過客廳,走進臥室,在許夢冬的床尾蹲下。許夢冬感覺到譚予冰涼的手探進被子,準確抓住她的腳踝,一扯。
「我爸媽明天回來,我沒法告訴他們咱倆分手的事,剛在一起就分,解釋不了。」
譚予將一枚創可貼撕開,貼在她破皮滲血的腳指。
「過一段時間吧,找個合適的機會我再和他們說,你跟我一起,陪他們玩幾天,就當幫我這個忙。」
許夢冬沒說話。
譚予繼續說:「你不是想跟我扯平嗎?就幾天,過了這幾天,咱倆就誰也不欠誰。」
「我本來想讓你虧欠我一輩子的。」譚予聲音有點發飄,「這樣你才能記得我。」
「許夢冬,我沒法恨你。」
許夢冬還是不說話。
她的聲帶短暫罷工,因為面板上的觸感太強烈。
譚予的手冰涼,她的腳也冰涼,唯一有熱度的是譚予的眼淚。
一滴,滾燙的,直直落下來,砸在她的腳背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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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見過招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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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滿寫過一張計劃表,列舉了她三十歲前一定要完成的事——
·改名字
·考駕照
·嘗試醫美
·在喜歡的城市買一套房子
·給家裡郵一筆錢
最後一項是:永遠,永遠,不要回到那座大山
沈唯清倚在床頭櫃咬著煙,捏著這張紙端詳,目光掃過站在床尾背對他穿衣服的向滿。
「怎麼沒有感情相關?」
「你指什麼?」
「比如,談場戀愛。」
他去捉她手腕,細細撫她纖細乾瘦卻有著粗繭的手。
「我沒有這個計劃。」向滿說。
「但現在有我了,」沈唯清逗她,「是不是可以把我也寫上去,打個勾?」
「沒必要,」
向滿穿好衣服,妝容素淨而溫婉,但沈唯清知道,這姑娘從頭到腳一身硬骨頭。
她朝沈唯清落來一眼,目光淡淡地,語氣也平靜,
「你不在我的人生計劃裡。」
「如果有衝突,我會放棄你。」
言外之意,他是她人生裡最不值一提的一個小分叉,如此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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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錢人&打工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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