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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夢冬頓了幾秒,笑了:「對呀。」
她順著譚予的話往下說:「你不要覺得我有多厲害,我只不過是比平常人的反射弧長一點而已,我用了幾個月的時間消化這件事,後來終於想通了,既然我和這個家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我的存在還會讓我爸耿耿於懷,那麼乾脆我走,一切就都解決啦。」
「我不想成為累贅,可也當了那麼多年的累贅,我甚至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那個時候我勸自己,索性就自私一點。我也膽小,也惜命,我怕我爸真的被逼到走投無路,我怕他傷害我,我怕他尋了個什麼機會,真的殺了我。」
「所以我要跑,跑得越遠越好。」
「你一早就做好決定了。」
譚予深深看著她。
「是啊。」她抬頭,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落進她的眼睛,融成朦朧的一片光圈,「真的抱歉,譚予,你也是無辜的。我騙了你,高考結束我提出要和你在一起,其實從那時起我就做好了離開的打算。」
她說,譚予,你當我男朋友。
其實她真正想說的是,譚予,在我走之前,你當我的男朋友。
我們開心一天算一天。
從前是這樣。
現在也是這樣。
「我就沒想過和你有什麼好結局。從來就沒這麼想過。」
東北的春天絕稱不上溫柔。
它飽含未盡的凜冽和粗糲,冷風掠過,春寒料峭,那點陽光不足以融化冰雪。經年冰凍的土地如此厚重,需要多少溫熱來灌溉,才能長出禾苗,開出花。好像沉寂蕭條了這麼多年的東三省,到處都是斑駁的圍牆,生鏽的工廠機器,大慶油田密佈的「磕頭機」,鞍山鋼廠曾經的輝煌
那些東西被冷了太久,已經麻木了。
許夢冬用手撐著額頭,擋著自己半張臉:「你真的不要把我想得太好了,人都有逃避心理,也都有自私的時候。我愛我爸爸,我小時候生病,他背著我去衛生所,給我買黃桃罐頭,那一幕我記了好多好多年。可當他傷害我的時候,當他出事的時候,義無反顧逃跑的也是我。」
她的眼淚一滴一滴往下落:「我就是這麼個自私的人。」
譚予,你也是受我自私荼害的人。
我想和你在一起,但我不想和你有未來。
我遇到更好的人就會離開你,就和以前一樣。
她胡亂抹自己的眼睛:「譚予,是我的錯,我不能再害你一回了,咱倆斷了吧。」
太陽漸漸下墜,垂入山際邊緣,殘陽半縷,風又颳起來了。
許夢冬一個人喋喋不休了很久,譚予始終不發一言,她說到最後都忘記自己說了什麼,只覺得腦袋昏沉,鼻子和眼睛都發熱。
譚予注意到她臉頰不正常的紅,探手過來碰她額頭,燙得厲害。
「你發燒了。」
「不能吧?」
「什麼不能,」譚予站起來,「大冷天洗涼水澡,你不是惜命,你是嫌命長。」
他翻藥箱找退燒藥,就著自己的手餵給許夢冬,逼著她喝一整杯水,然後讓她躺下,把枕頭放平,被子掖到下巴底下,還把她的手機收走了。
「把藥吃了睡一覺。」
許夢冬眼皮有點沉,她看著正在穿外套準備出門的譚予,
「你要去哪?」
「咱倆都斷了,你管我去哪。」
發燒真不好受,許夢冬大腦有點遲鈍,懵了一霎,又淺淺點了點頭:「哦,那你注意安全。聽說今晚又有雪。」
譚予沒回答她,推門出去了。
從門外擠進來的一股冷風吹散她最後一絲清明,退燒藥發作,整個人困得厲害,許夢冬稀里糊塗睡著了。這一覺睡了很久,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