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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潛打領帶的手頓了一下,禮貌道:「謝謝。」
餘小魚今天勢必得套出他幾句話來,從退房到上車,都在跟他沒話找話。
但他嘴特別嚴,只用一貫專業的態度回答工作相關的問題,她辛辛苦苦套了兩個小時,車子都快到城區了,還是沒機會問出戒指的來源。
「江老師,阿根廷會下這麼大的雨嗎?」
「有時候會。」
「那邊冬天冷不冷?」
「有空調,不冷。」
「聽說拉美混血特別多,大街上是不是有很多美女?」
etc的欄杆抬起來,江潛從後視鏡裡看了她一眼,踩油門加速透過,「沒注意。」
冷場了。
餘小魚百無聊賴地靠在後座,看著窗外的風景,煙雨籠著碧綠的丘陵,水田時不時飛起幾隻白鷺。
「這條路我走過,去年和我們老闆去一家賣食品的公司調研,他們想搞美元債上市。」
「這三年,你過得怎麼樣?」江潛問。
「啊?」
江潛咳了一聲,「我是說,工作還順利嗎?有沒有人……有沒有上級和客戶難應付。」
其實他想問,有沒有人欺負你?
「剛入職的時候有,後面就少了,我現在是職場老油魚一條,領導使個眼色,我就差不多知道他要幹嘛,不過經常懶得搭理。有時候後悔,要是當初沒有拒那家德國外企就好了,我覺得自己還是適合那種輕鬆不加班的氛圍,但掙的錢肯定沒有現在多。有得必有失吧。」
「想過跳槽嗎?」
餘小魚嘆了口氣,「恆中我是不考慮了,也許再幹一陣就跳到外資投行,但他們門檻高,我本科學歷不夠用。所以在想存點錢,出國讀個研。我還沒出過國呢!以前超羨慕江老師能滿世界跑。」
江潛失笑:「滿世界跑也沒你想得那麼愉快,倒時差、辦手續,都很麻煩,我最不想做這個。」
「啊!」餘小魚叫起來,胳膊環住他的座位頭枕,「所以你那個時候老是叫我列印身份材料,我也覺得好麻煩!」
江潛略微尷尬,「我當tern的時候,也替老闆幹這個。」
那時他十九歲,上大二,第一次實習,老闆順便給他也把簽證辦了。
餘小魚想像著他實習的樣子,捂著嘴笑了,江潛看她這麼開心,也忍俊不禁。
「以後有機會,我帶你……」
話沒說完就住了口。
他沒有機會了,也不該用這種口吻跟她說話。
她畢業了,長大了,和他是相互獨立的兩個人,他們中間隔著三年失落的時光。
在銀城這個兩千五百萬人口的巨型都市裡,誰遇見誰,誰離開誰,都是茫茫大海里翻起的一片浪花,風停了,它就消失不見,無人會惦念。
那件在當初看起來無比嚴重的事,對他們來說,也已經是過去了。
人畢竟是要向前走的。
兩人懷著各自的心事,都沉默不語,江潛開得很慢,慢到這條路好像永遠走不完。
回到市裡,她就要離開了。
他們不再是施救者和受害人的關係,只是生意場上的甲乙方,連直接見面的場合都很少。
他用什麼才能留住她?
是這樣一條無人打擾的公路,一場製造機遇的颱風雨,還是和當年那晚一樣朦朧的月亮?
不管他願不願意,半小時後,雨小了,車也開到了繁華的中心城區。餘小魚住的老小區不好停車,讓他在馬路對面把她放下。
「江老師,你別掉頭了,我就在這裡下。昨天太謝謝你了,我家裡亂,改日請你來坐坐,你還在休假,趕緊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