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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裝修風格典雅復古,一樓等待區有三面牆都是精裝書,旁邊還有一個大吧檯,可供無聊的家屬消遣。
鍾度沒帶家屬,那個區域自然沒有人。事實上,整棟房子目前只有他一個來訪者。這裡預約兩個小時都會空出四個小時的時間,前後各留出一個小時,給像鍾度這樣注重隱私的患者留足了空餘時間。
鍾度在接待人員的帶領下,踏上木質旋轉樓梯又穿過長長的走廊,第三次敲響了溫醫生的門。
溫醫生姓溫名和玉,人如其名,溫文儒雅,穿衣風格隨意而休閒,全身上下找不到任何壓迫感和距離感。
見鍾度進門,他笑著起身把他引到沙發旁:「坐,這幾天怎麼樣?」
他語氣隨意,就像這間諮詢室一樣,帶著某種蠱惑人心的親和力。
窗邊擺著幾盆半人高的綠植,白紗窗簾恰到好處地遮了光,兩張單人沙發呈鈍角擺放,中間的小茶几上還有一棵小小的多肉。屋內找不到任何心理諮詢的痕跡,書架上擺放的是幾本文集和一些小擺件,就連辦公桌上都只有一盞檯燈和一臺膝上型電腦。
整個氛圍就像是走進了一個朋友的家,自然又隨性,然而這一切精心的謀劃對鍾度卻不太管用,他一點兒也沒忘記自己是來做心理諮詢的。
此時,他在沙發上坐下,笑著回答了溫和玉剛剛的問題:「睡得不太好,其他……還行?」
溫和玉遞了杯水過來:「沒吃我給你開的藥嗎?」
「這幾天沒吃,吃了總覺得不太清醒」。
「每個人對藥物的反應不一樣,如果覺得不適應,一會兒我幫你換一下。今天我們也隨便聊聊?」
從剛剛的幾句對話中,溫和玉心下已經有了判斷。鍾度臉上笑著,看上去很放鬆,但他雙唇輕抿,說話時交叉在一起的手還會不自覺地相互揉搓。
這些細微的身體語言逃不過心理醫生的眼睛,所以溫和玉並不急著進行下一步,他想先建立信任基礎,沒想到鍾度卻說:「溫醫生,我時間可能不太多,有沒有什麼能快一點起作用的方法?」
溫和玉多少有些意外地看向他,柔聲問:「能跟我說說為什麼這麼著急嗎?是……因為您愛人?」
鍾度點了點頭。
溫和玉笑笑說:「鍾導你知不知道你其實是非常有個人魅力的一個人,我相信您愛人一定更清楚這一點,我想他不會介意多給你一些時間的。」
「是我介意溫醫生」,鍾度直視著溫和玉的眼睛,不再偽裝自己的疲憊,話說半句留半句,卻讓溫和玉看到了他的堅持。
遲遠山每次看著他手臂上的疤愣神的時候;因為他做噩夢遲遠山也連帶著被驚醒的時候;明明看出他情緒不對還要裝作沒看出來幫他粉飾一片太平的時候,還有說到某些話題時總要斟酌著避免碰到他「雷區」的時候,鍾度都自責又心疼,也替他覺得累。
溫和玉看了他幾秒,微嘆口氣,放棄了步步為營:「明白了,那我們直接一點說吧。上次你跟我說你患有創傷後應激障礙,即便脫離那個環境已經將近20年它也一直在影響你,根據你描述的症狀看,我認為你的自我診斷在一定程度上是正確的,但如果我們之間不能進行更深一步的交流的話,我實在沒辦法做出更多判斷。」
溫和玉是一位專業且優秀的心理醫生,別說已經見了兩次,大多數患者進門用不了十分鐘他就能有初步的診斷。
鍾度是個例外。他可以聊他的生活,他的愛人,他的電影甚至他這些年被困住的痛苦,卻在潛意識裡給自己築起了銅牆鐵壁,試圖繞過問題本身去找一個答案,以至於溫和玉沒辦法觸及他真實的內心,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根本不想治療,但此刻看著鍾度那雙執著的眼睛,他知道不是的。
他只是被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