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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未得他同意之前,電影公司沒可能貿貿然從美國把程安邦請回來。
程安邦肯來並不出奇,雖然他當過一兩部好萊塢電影的男主角,但中國演員在白種人社會發展的機會到底不多。
他需要回來,他的根基還沒有李頎的鞏固。
李頎是知道的。
那解釋了為什麼他那夜上來。
他要在程安邦未到之前,證明樂知音是他的女人。
「知音,你不是病了吧?」監製見她再度半晌不作聲,有點擔心。
知音想:逃避得多久呢?不如面對現實。
「好,我去。」
放下聽筒,知音虛脫地躺在床上。
窗外還是雨聲淅瀝。
雨令她想起安邦,她記得那風雨之夜,安邦搭的人字形黃色小帳篷。就是那兒,她解開了衣鈕,把自己交給了安邦。
她記得兩人抱膝坐在狹小的帳篷裡面,安邦靜靜的凝神聽風聽浪,黃色的光映到他的臉上,出奇地好看。
安邦,頑童與詩的組合。
那夜,安邦回眸,目光一片溫柔,甚至有超乎這個世界的仁慈。
她記得安邦說:
「這帳篷不要拆了,就留下在這向海的砂泥平臺上,他日走過,你會記得今天。」
他是那麼的仁慈,他甚至護著她和李頎,應付著她媽媽,讓他們幽會。
那時的安邦,內心是何等痛苦。
他獨自躲在面向滔滔大浪、在風雨中飄搖的黃色小帳篷裡,直至她去找他,烈風暴雨把帳篷吹塌了,壓在他倆身上。
「就讓我摟著你,聽一天雨,至少,這一天是屬於我們一輩子的。」
十年來,每逢烈風暴雨,她便會想起安邦,那個帶著痛楚的心悄然引退,把她交到他哥哥手中的人。
李頎是知道她愛過安邦的,他替安邦繪像時,淚承於睫,他害怕失去她。
結果,兩個男人都沒得著她。
她懷著安邦的孩子,嫁給了他的哥哥,做了他嫂子。
十年煙浪茫茫,安邦始終沒找過她。
他可知道她這十年對他的思念?
雨愈下愈大了,到了翌日下午,三號風球已經懸起。
樂知音夜不成眠,一臉蒼白。
對著妝檯,她無心塗脂抹粉。
她還沒脫下那套粉藍色的衣服,略略地整理好了頭髮,披上件銀色束腰的雨衣,架上黑眼鏡,便出發去記者招待會的地方。
李頎加程安邦的號召力顯然十分強,到場的記者踴躍得很。
知音抵達現場時,前徘已沒位置坐了,反正「香江電視臺」的攝影人員已擠了在前邊錄影,她乾脆靜靜的、遠遠的站在後面,黑眼鏡和雨衣都沒脫下。
電影公司已經開始介紹李頎和程安邦的合作計劃,樂知音的耳朵卻一片空白,什麼都聽不進去。
李頎揮灑自如地左右讓記者拍照。程安邦一抬眼,看見那架著墨鏡穿著銀色雨衣的女郎,一時間忘掉了面前對著幾十部相機,離開了座位,一抖雙袖,雙臂暴長地扮著大猩猩,抓耳扒腮地向樂知音走來。
安邦的樣子沒怎麼變,不論她躲在什麼後面,他還是認得她的。
樂知音躲在墨鏡後的雙眸,已淚盈欲滴。安邦最後一次見到她時,不,她最後看見他的一眼時,他便是這樣扮著大猩猩走的。
十年的悠悠思念,此刻都到眼前來,知音倚在牆壁上,連眼都不敢眨,她知道眼皮一合,淚珠便會滴下來,墨鏡再也藏不住蓄在眼內的雨潭淒水了。
李頎一覺察到此情此景,便幾個箭步追到樂知音面前,三人站著,相對無言。安邦站直了身子,收起了諧趣,恍如隔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