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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回來?」樂知音問。
「至少十天之後。」秘書答。
「我打長途電話給他吧,可以把他在美國那邊的聯絡電話和電傳號碼給我嗎?」
知音準備了紙和筆。
孫朗尼的秘書猶豫了一會:
「樂小姐,能跟你在電話中談話,我覺得很榮幸,我們公司裡的女孩子們,都很仰慕你,認為你是現代女性的典範。」
「多謝,」樂知音爽朗地笑著說:「過獎了。孫先生的聯絡號碼是什麼?」
「樂小姐,真對不起,未得孫先生的同意之前,我不能把他的聯絡號碼給人的。」秘書一片歉意:「對不起,真對不起,希望你別怪我。」
「不,你做得很對。到底他是你的老闆,你盡忠職守。」知音稱讚了她。秘書誠懇地道謝:
「我太想給你了,可惜我沒這個權力,難得你諒解。」
「這樣吧,」知音提議:「我寫張傳真到你公司,請你馬上傳給孫先生,他可以回電話或者傳真給我,這不就行了?」
「好,好,樂小姐,你的傳真一到我便馬上辦。如果他打長途電話回來我也會告訴他。」
秘書如獲大赦。
知音寫了張英文傳真,編導探過頭來看,知音用手掩著紙:
「不許看。」
編導雖然看不見內容,卻看得見未後的署名是「世華」。
「誰是世華?」
「那是我哥哥的名字,孫朗尼認識我哥哥的。」
樂知音扯了個謊。
編導用手指著她:
「原來你是那麼不老實,那麼詭計多端的,居然冒兄簽名。」
「犯法麼?用我哥哥的名義叫他的朋友打電話給妹妹行不行?」
樂知音按了傳真機。
信一傳完,樂知音馬上把紙撕個稀爛。
「怎麼這麼神秘?」編導問。
「別左問右問,說句『你辦事,我放心』好不好?」
知音神秘地一笑,拿起皮包便走。
編導將她一把抓回來:
「我不放心啊?」
「不放心什麼?」
「孫朗尼不回電話給你怎麼辦?即使電話回了,人卻不能回來怎麼辦?」
「那麼你接受我的訪問好了。」
樂知音逗他。
「知音,我沒心情開玩笑,你無論如何也得去找王法松!」
「緊張大師,我現在就去了!」
知音搭上她的淡黃披風,悠然轉了半個圈。
編導撫著額:
「為什麼不早說?嚇得我!」
「這麼快便嚇完了?我還得去受苦呢!」樂知音腳步輕盈地走了。
一鑽進她的白色本田小汽車,她再也笑不出來了,一顆心像掛著個千斤重的鉛墜子,用鐵鉤穿過她那疲累的心的尖端,把她鉤得墜得很痛很痛的鉛墜子。
她想起跟王法松青梅竹馬的日子。
盛、王兩家本是世交,自從盛家衰落後,父母連王家的人都斷絕聯絡了。
「世華,要是當年你聽媽媽的話,嫁了給法松,便不會弄到今天這個地步。」她記起母親傷心地發牢騷。
想及母親,她亦是傷感的。
當年風華貴氣霸氣集於一身,搖著檀香扇子,穿著精細的滾雙邊扣珍珠鈕旗袍的盛太太,是如何地體面。
那天,司機跟著她的檀香扇直搗李頎那狗窩般的天台陋室,把十六歲的盛世華抓回山頂大宅去。
那天,法松在美國把貧苦李頎寄給十七歲的盛世華的信全灑在地上。
那天,法松把李頎在報上對十八歲的盛世華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