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頁(第1/2 頁)
不致命,但是足夠令人難受和無可奈何。
或許直到畢業為止,施暴者都不會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任何代價,而過量的小煩惱累積之後,卻足以摧毀一個普通人對於群體的歸屬和安全感。
課代表故意漏下那個人的作業,讓他因為缺交作業被老師當堂批評。這樣操作多次後,他在老師那裡會徹底信用破產,以至於頻繁被點名、誤解,總被往壞的方向揣測。
座位周圍的同學則是故意隔絕出一個真空地帶——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就結果而言,都造成了那個同學事實上的被孤立。
主動和別人搭話,話語卻落在地上無人接應;別人原本在討論某件事情,那個同學興沖沖地加入,大家卻原地解散,彷彿把他當成什麼可怕的病原體,恨不得立刻插翅逃開。
這樣彷彿溫熱滲透一般的、常人難以察覺的疏遠和漠視,會在不知不覺之間,誘導被排擠的人神經高度緊張——
任何一個想要融入集體、不想成為異類的人,在被排斥的瞬間,想到的不會是「別人在故意排擠我」,而是「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被討厭了」。
就算意識到別人真的是在故意疏遠自己,想著立刻和所有人撕破臉皮的人畢竟在少數。
而真正引導校園暴力的人躲藏在眾人的身影中,以至於被霸凌者就算想和對方同歸於盡,都找不到正確的物件,只能作罷。
最終的選擇其實只剩下了一個——
那就是努力討好面前這些臉色不善的來者,試圖透過示弱和委屈自己來重新融入集體,擺脫被霸凌者的身份。
越迫切地想要回歸正常,精神就愈發過敏。任何細小的風吹草動都會觸及腦袋裡那根岌岌可危的弦,驅使著被霸凌者做出一些自己清醒時想起都會覺得匪夷所思的異常行為。
這樣的異常,更會加劇流言蜚語的傳播。伴隨著無法抑制的情緒的失控和爆發,別人施加在被霸凌者身上的語言也會更加尖銳。
「那個人上次發瘋把課桌都掀了……暴力傾向真的很恐怖誒!」
「我什麼都沒說,只是看了他兩眼,他就忽然跑到我桌子前面,大喊大叫,叫我不要再議論他了!可我根本沒在說他啊!」
「嗚啊……真噁心。居然在自殘……」
……諸如此類。
黑羊明明什麼都沒做錯,卻被煤氣燈效應逼成了真正的瘋子。
當無法承受過度壓力而崩潰的時刻降臨,他們就徹底坐實了別人替他們編織出的糟糕樣子,百口莫辯。
溫演向來不愛參與班級裡的活動,是頭獨狼,實際受到的心理傷害比那種迫切渴望回到群體的人要小一些。
但僅僅也只是小一些而已。足以致命的傷害,究竟具體數值是八十還是九十,到底有什麼區別?
那天被溫演掀了桌子的男同學像是迫切地想要挽回自己的臉面和威嚴一般,針對溫演進行了肉體上的霸凌。
……當然,在離高考只剩下一兩個月這樣的檔口,是不會有人傻到去毆打他人,留下可以鑑定的傷口,惹來處分,以至於耽誤升學的。
所以這種針對肉體的傷害,變成了在溫演的桌子上用油性記號筆寫汙言穢語,往他課桌裡塞青蛙屍體,在溫演去往校園公共廁所隔間時往裡面潑水……
儘是一些下流至極又偏偏難以取證,就算被舉報到老師那裡,也只會被不鹹不淡地當作過火的惡作劇的行為。
李巖對此深感噁心,卻又無能為力。
時光飛速流逝。
終於,在一個炎熱的午後,所有高三生的最後一節體育課,大家被分流安排去新建了一年的體育館內進行體檢。
這是高考前奏的號角。
溫演捏著手上那張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