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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聯絡程荔的,不是唐鶯本人,而是唐鶯的父母,像公園相親角那樣,拿著唐鶯的照片和簡歷找到程荔,等了一週才見到唐鶯本人。
程濡洱無法親眼見到當年的場景,因此無法判斷唐鶯是否處於自願,但從結果來看,唐鶯應該是不開心的。
一百萬元用在了她弟弟的治療和康復,腎移植手術五年後,唐鶯的弟弟還是撒手人寰。
經歷了代孕、剖腹產後,唐鶯身體機能受損嚴重,時不時覺得小腹墜痛,身體支撐不住高強度舞臺表演,從a角變b角,一點點被挪到舞臺邊緣,直至完全退出舞臺。
她生了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孩子,作為報酬的一百萬全部投進醫療的無底洞,但弟弟還是去世了,她也失去了舞臺。
一場不知處於主動或被動的現身,沒能為唐鶯帶來任何好處,反而讓她失去更多。
從她的視角看,程濡洱理解她避而不見的心態。因此他不再期盼見她一面,唐鶯並不欠他什麼,而他卻真真實實攪亂了唐鶯的人生。
只是為什麼還留在這裡,為了那些紙杯蛋糕和牛軋糖嗎?還是為了那個像郵差的女孩?
一個不知道他是誰,也就不存在對他刻意討好的女孩。她源源不斷傳遞的善意,是出於人性本身,她並不期待他給予什麼回報,比如金錢或機會。
這恰好是他最想要的,純粹的善意。
很長一段時間裡,程濡洱已經分不清,別人對他的尊重和友善,究竟因為他是他,還是因為他是程濡洱。
此刻不用擔心,在女孩眼裡他誰也不是,他只是他自己。
過了一夜,程濡洱的車又停在熟悉的地方。今天是最後一天,程荔的行程即將結束,他也該回到自己的位置。
雨一下午綿延不絕,越下越猛烈,車內視野被雨幕沖得一塌糊塗,只能看見模糊的色塊在水中晃動。
程濡洱略有失望,這麼大的雨,她也許不會出來了。
後來看到雨中穿行的白色身影,程濡洱有微不可查的驚喜。芝華撐著傘出來的,比前兩天都光明正大,雨被風吹得斜著往下飛,把她那隻瘦小的手淋得濕漉漉。
「唐老師今天不太舒服,我代她看著學生們,所以今天沒有小點心。」她的話被風吹跑,吃力地聽才能聽清。
談不上失落,程濡洱本就不是為了那些甜食來的。也許她應該轉身要走了,她只是前來告知。
意料之外的是,芝華把那隻打濕的手伸進口袋,抓了三顆水果糖給他,每一顆糖不過指甲蓋大小,包著不同顏色的糖紙,是這個小城流行的款式。
「這種糖也挺好吃,代替甜點送給你吧。」她照舊擱在車門內側格子裡。
外面的雨水被她的手帶進來,滴答滴答砸在程濡洱膝頭,湮進西褲布料,沾在他乾燥的面板上。
「你有什麼想說的嗎?我幫你帶話給唐老師。」芝華一臉不設防,拿出便簽和筆遞給他,眼睛像這場無休無止雨季裡,唯一明媚的太陽。
「謝謝你。」
程濡洱忽然開口對她說話,聲音低沉好聽,卻總讓人覺得沒有生氣。
不知疲倦的雨聲裡,橫插進他的聲音,像給吵鬧不休的雨季按了一秒暫停。
猛然得知他會說話,芝華雙眼驚喜地瞪大,愣愣收回紙筆。
「對唐老師說的嗎?」她的聲音像一捧清冽的甘泉。
風雨交織,沙沙聲無限放大,芝華險些聽不清他的答覆。
「是對你說的,我對她沒有話要說。」
他這樣說,分不明開心或難過。
今天下午他該離開了,回程的路依舊漫長,一去一來都是枯燥無味的煎熬。前天他準備離開世界,和自己的命運打了賭,是她的出現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