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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宿嶼在拐角處停下了腳步。
他無聲站在那裡,手上拿著那束別人不要的花,腳彷彿被釘死在了原地,沉默著低下了頭。
沒過多久,在班主任口中說著「掛了掛了」,轉身朝校門口走來的時候,程宿嶼悶頭走了。
鬱金香的味道不濃,但少年卻渾身難受。
那是他第一次察覺到,自己可能花粉過敏。
忍著奇癢無比的感覺,程宿嶼把花帶回去給了院長,那天晚上,心情不錯的女人給他添了個雞腿。
少年吃了頓飽飯。
如果不是臨近半夜的時候,程宿嶼從閣樓狹窄的床上爬起來,從福利院後門出去,跑了二十分鐘才到藥店,買了一盒治過敏的藥。
他可能會覺得這是筆值得的買賣。
那束鬱金香其實很好看。
雖然只是別人不要的。
但卻是他難得收到的,來自他人的禮物。
十五歲那年的程宿嶼真的很忙。
但閒下來的時候他也會發呆。
會想一個人。
她還欠他一隻橙子。
因為連續三年保持聯考第一,中考也是市第一,程宿嶼的中考成績出來後,s市附中決定特招錄取他。
免學雜費、包住宿的那種錄取。
簽協議的時候。
「要給家長打個電話嗎?」
「不用,監護人不管我。」
在招生辦老師詫異又略帶同情的眼神中,程宿嶼習以為常,平靜地在協議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準備出門的時候,他想起什麼來,又停下腳步,回頭問:「對了老師,長嘉中學會有特招生嗎?」
「長嘉?應該不會。」
招生辦老師想了想,說:「那所學校是推薦制的,比較難進。」
說是難進,其實說法也比較委婉。
長嘉是a市私立學校的標杆,屬於有錢人才能進的學校,一般普通家庭根本夠不上。
頓了頓,招生辦老師驚訝地問:「你想去那裡嗎?」
「不是。」少年眼皮耷拉下來,淡道,「有朋友在那裡讀書,好奇而已。」
「哈哈,那就好。」
招生辦老師鬆了口氣,把協議收起來,朝他笑著說:「下次見面的時候,應該就是在s市了,附中歡迎你。」
……
塵封的記憶像一封沒寄出去的信。
過期的話,就連內容也會泛黃。
不知不覺中,薄詩已經在他的生活裡消失很久了。
說不懷念是假的。
那個再平凡不過的日子,因為自己沒有打掃廚房,犯了錯,院長罰他中午沒有飯吃。
小姑娘隨手給了他個橙子,讓程宿嶼那天沒有挨餓。
程宿嶼記了很多年。
福利院裡,杯碗摔碎的聲音哐當響,連空氣都有種窒息感。
「你要去讀高中?還是去s市讀?!」
院長的呼吸聲變重,近乎暴怒的聲音在屋內響起:「你哪來的錢上學?不是說了會介紹你去打工的嗎!」
「附中答應了免學費。」
「那也不行!」女人拒絕得很快,鐵青著臉斬釘截鐵道,「我不可能白養你那麼多年!」
「……」
光薄家每年給福利院的捐款,就是一筆不菲的數字了。
院長比他想像中的,還要貪。
但不論如何,因為女人這句脫口而出的話,程宿嶼後來回到程家,進公司賺到第一筆錢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福利院捐款。
捐了兩百萬,以慈善的名義。
他不想欠別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