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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死的,美洲野牛。」喬納森只瞟了一眼,調了調揹包的鬆緊帶子,走了過去。
一前一後的兩頭,全身漂了一層浮白的毛色,蓬鬆的衣服顯得極其地乾癟,杜牧之之前和晏淮左見過野牛的樣子,此刻的對比更加得強烈,眼前的兩頭牛整塊都感覺是縮了水,皺皺巴巴地疊在一起。
後面的一頭整個歪倒,肚腹微微鼓脹,而蹄子末端卻格外得細弱。口齒微張,極其不甘地吞了滿口的泥雪卻還未入肚,就這麼嚥了氣。
前面一頭牛眼都還未閉全,蹄子半跪在雪裡,硬是跪出了一小片兒的凹陷。它沉沉低著頭,頭上麼絨毛顯得更加得厚重,一對牛角向前頂著,其尖上懸著一點兒成了冰的圓珠子。
風捲起它們死後的長毛,彷彿是要連皮帶肉地拔起來揚向遠方。
「它們沒捱過去。」晏淮左輕輕拍了拍領首那一隻的頭顱,只此一刻,杜牧之才聽見了它們的悲鳴。
「這才哪到哪……」
細數日子等到下一個春夏相交的時候也還要數月,每一天,都會有更多像這樣的抵不住這寒冬的肅殺,想要停下來歇一口氣。
這一歇,就永遠不會再醒過來。
「應該沒死多久,馬上就會有第一波餓了一個秋天的食肉動物過來,還會有第二波白頭海雕,鴉雀這樣的食腐者,到最後地上只會有一堆白骨什麼也不剩。走吧,馬上就要到第一個地方了,希望我的小』達瓦』能夠帶著她的孩子們挺過去,她是一位堅強的母親。」喬納森嘆了口氣,達瓦就是他對那頭母熊的稱呼。
「晏淮左。」杜牧之突然出聲喊。他們兩個人之間一向沒有什麼太好的稱呼,基本直呼名字卻顯得更加心虛,而取個別暱又說不上來的奇怪,不過每每壓抑不住,摘掉姓,一遍遍地訴說。
「怎麼了?」晏淮左一直在看著他。
「回頭再和你說吧。」要走的路還太遠,下一場天暗前他們就得找到他們的庇護,杜牧之摸了把身邊一直沉默著的掛雪老樹,向前一引手,「走吧。」
「加快點腳步,得趕在夜裡到第一個cap」喬納森也這麼說。
只不過這次,壓雪的腳步都沉了沉。
三個人依坡而上,直到要翻過一脊,望遠而視,先前銷匿地天地之聲終於齊齊在耳邊炸開。
他們也看到了,先前不甘地倒在路上的那兩頭野牛,想要跟去的方向。
群牛一線,在為首的那一隻身後沿著未凍結的納爾西西徑一路向南遠去,它們依著仍然湍急的流水,綿長的隊伍邁過了一嶺又一嶺的寒嵌,口中偶爾發出的幾聲嗚咽,更是讓它們的遠行多了一點悲壯又浩大的背景樂。
當然也不只是它們。先前消失了的一併都在這裡活了過來。
口渴屈脖咬了一口雪的羚,後爪疊著前爪墊著腳尖攀望河流的短尾野貓,探著腦袋四處張望的水獺一家子,乃至更遠處,隱在雪霧中不斷窺探牛群哪一隻將要撐不住的狼群,百獸流水齊鳴一下子顯得這天地都格外得喧嚷。
而再仔細看也不難發現,每一物都在朝著相同的方向行進,浩浩蕩蕩,大大小小在黃石冬天的雪地上落下了一道又一道痕跡。
「你們稍微等我一下!我得下去拍點東西。」喬納森掏出傢伙翻身往雪上一滑,打了聲招呼就溜到雪峰之下。
此刻偌大天地間,只剩杜牧之和晏淮左兩個人立在群山中最不起眼的一脊上,望著身下的圖景,喉間都被堵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出來。
「這下面是。」杜牧之問著。
「巖漿庫。」晏淮左答。「可以說是地熱運動堆疊了落基和落基裡的黃石,冬天裡,只有沿著地底的巖漿才會有終年不凍的流域,還有那些百千萬計的熱泉。也只有在這些地方,還會有沒被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