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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件事,也是最讓他痛心的一件,他再也不能和最愛他的喬治叔叔說一句『抱歉』。
「我像個懦夫一樣,從普提斯逃了出來。我當時望著齊納提提河裡的自己,我竟然真的看到了一頭惡魔,那是我啊?」喬納森頓了頓才繼續往下說,「後來我去參軍,開了更多次槍了結了許多匪頭的性命我從來沒後悔過,可我一直沒找到自己的救贖。直到遇見了那個小女孩。我們正在清掃恐怖組織出逃後留下的空城,遍地都是葉子炸彈,她就站在一條空蕩蕩的街道盡頭看著我們。」
「我身邊的隊友們都舉槍對著她,下一刻子彈就會射中她的腦袋,我攔住了。其實他們這麼做也無可厚非,當時那片地方你也不知道哪一個兒童會是被聖戰組織調教出來的人肉炸彈,只要見著我們就會跑過來自爆。可我卻不怕她,我走過去想檢查一下就把她抱回來,她一個人實在太危險了。」
「結果她看見我過來反而往另一頭跑,我剛想追就聽到拐角過後巨大的爆炸聲,可能那時候,我也淋上了她的血肉。後來我一直在想為什麼她不像恐怖分子教唆的那樣為了他們的信仰拉著我同歸於盡。」
「或許是因為入城的前一天傍晚裡我見過她,她正半跪著抱著一個被流彈射殺的女人發呆。那眼神太空洞,我永遠也沒辦法想像這居然會是一個孩子的眼神。不清楚她是不是那顆「炸彈」,我又實在是想給她安慰,就掏出一根棒棒糖來想給她,結果她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也不說話,直到我想把她抱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她才扭頭就竄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小巷裡怎麼也找不到。」說到這兒喬納森一笑,「好吧,原諒我的幼稚,出發前在小店裡花了幾美分買了一大把。」
「我沒辦法狠下心拿槍對著孩子,總之自那時後我常會想,如果我再多找一找,把她帶走了,會不會她還會有不一樣的未來。我知道,那是一次對我的救贖,可我卻永遠的失去了這個機會。」
以至於現在,杜牧之看著喬納森奮不顧身跳入湍急的大流要去救那個看起來像是從美墨邊境翻越進來的偷渡者時,他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
「喬納森!」
晏淮左想也沒想把大衣一脫,立馬就要躍進去,可才剛一下水就被一個大浪打了回來,嗆了一大口冰冽冽的寒水,那裡面還夾雜著碎冰,只這一口就已經快要把晏淮左的骨頭都給凍僵了。
整個河系早就要撐不住封固了一個寒冬的雪水了,尤其是這段正好在懸瀑的下游,每秒都有數以噸計的洪濤湧入這裡。暗流交錯,縱然是水性再好,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捲入湖底出都出不來。
想就在前一天夜裡,三個人本來都以為剩下的日子會這麼平平靜靜地度過,杜牧之在某一刻突然來了興致,想要教喬納森這個西部糙漢子不搭調的中式風雅。
悠然見南山。
這是他教給喬納森的詩句,形容這樣的生活。
「悠然見南山?」喬納森的發音還是有一點不標準,不過他聽後指著身後的山笑著卻說他懂了,就是他們現在這樣。
夜裡欲睡,鳥獸睏倦,山水也睏乏。
喬納森睡了半輪本想起身撒個尿,河邊冷風一吹倒是清醒不少,看著身下的積冰被自己的體溫一點點融化,喬納森突然想起兒時和鎮子上的幾個小男孩兒一起比誰尿得更遠的傻樣。
就快回去了,就快回去了。
喬納森大手摸了摸自己的後枕,望著夜裡的月,自語著杜牧之和他說起的另一句詩,「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他想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杜牧之會在說起這句的時候,眼眶都濕了一角。回去睡個好覺吧,他想,一閉眼的功夫就到天亮,馬上就會返程。
在他的腳剛要踏進帳篷裡的一瞬間,突然一聲槍響炸開在遠處,他整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