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頁(第1/2 頁)
空曠的上空迴蕩街外小攤散去的車輪聲,食物的餘香殘留在空氣裡,他們的旅行被迫提前停止——在他連按時結束都覺得不夠的時候。
她說,她沒什麼遺憾了。
而這句話,成為他的遺憾。
因為他知道,這樣的總結語,往往出現在臨別之前。
他們只剩下最後一個星期。
他開始每晚和她一起看電影,晚時就留宿在她房間裡,任氣氛如何上頭也不會做到最後一步,最最僭越時,只是她足尖剋制不住地繃緊,鼻尖眼尾通紅一片,睡裙的褶皺漣漪一樣晃動在他手心裡。
她像被浪潮擱淺在岸邊的魚,只剩本能起伏地呼吸。
視線迷濛,她聽到他抽紙擦拭指尖的聲音。
後知後覺問:「……你洗過手了嗎?」
他語調裡有難辨的,不知真假的笑音。
「現在問這個,會不會有點遲?」
--------------------
第41章 野茉莉
他擦乾淨濕漉漉的指尖,餘光看到她已經沒臉地趴在了枕頭裡,笑著親親她後頸,進了衛生間自己解決。
出來時,她仍舊維持著那個姿勢,不知是不是睡著了。
他將唯一一盞小檯燈關閉,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晚他沒睡著。
四點多時恍然一驚醒,其實也沒睡著,但就是會恍然一驚地,看一眼時間,確認是不是那一天。
床頭櫃的花瓶裡插著幾支野茉莉。
是她送的,那天她說,看別人說都是男生送花,其實男生收到也會很開心,所以就買給他。
他情緒終於漸漸穩定,拍張照片改了頭像,又存檔進朋友圈,但心思太雜忘了點自己可見,很快,收到魏成天的電話。
老人家張口就開始數落劇組:「四點半還沒收工?什麼身體啊經得住這麼拍,你把地址發我,我去說說他們!」
他失笑,雖然情緒很難支撐他發自內心笑出來:「收工了,我在酒店,您放心。」
「在酒店怎麼沒睡啊?」很顯然,魏成天也不是很在意這個問題的答案,又說,「對了,你之前和我說的那個姑娘,追到了沒有?」
……
他說了近況,老人又開始絮絮叨叨,說一定要帶去見見,半晌後,他玩笑似的一句:「我好不容易追到的,您別再給我攪黃了。」
「那怎麼可能!」老人家中氣十足地控訴,「你喜歡的我怎麼會攪黃!我當然會多多勸她好好在一起!」
……
他看向窗外的視線驟然頓住。
四點的凌晨沒有燈也沒有光亮,他分不清自己在看什麼,又能做什麼。
天色暗得嚇人。
半晌後,他喉結滾了下。
「沒那天了。」
他說:「她要走了。」
每個夜失眠的都不止一個人。
她沒睡好,第二天到片場才發現他也是,他們都很努力地維持基本的情緒運轉,彷彿三天後她並不會離開,但誰都沒能偽裝到說服自己。
他們越是緘口不提,情緒越是洶湧地自我累積。
昨晚半夢半醒間,她忽然回到高二那年,趴在桌上無法自控地頻頻抬頭向前,根據期限惴惴不安地數著時間,猜測他會在哪天忽然離開,又會不會再回來。
說什麼時候要走,什麼時候回來,都是不確定的,世界上每秒鐘都會發生無數個意外,沒人知道他會不會提前走,會不會哪天的那一面,就是最後一面。
睜眼時,心臟仍然像被藤蔓纏住般無法呼吸,她意識到情況重演,只是這一次,守望的人變成了他。
或許有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