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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緊張了，生怕玉笛因為等久而發脾氣，她一向是風風火火的急躁性子，所以有些語無倫次。

「去吃飯嗎？」 出人意料的，玉笛平靜地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

風予安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好啊，你想吃什麼？」

「聽說一家麻辣小龍蝦做的不錯，你想不想吃？」

「好啊，吃什麼都可以。」

其實他這幾天胃不舒服，按理來說不能吃麻辣的東西，但玉笛看起來興致很高，提出吃別的不是不可以，但肯定會攪了她的興致。

他拒絕了司機接送，自己開車，玉笛坐在副駕駛導航方向，沒想到到了地點，卻是一家吃潮汕砂鍋粥。

風予安疑惑：「玉笛，你帶錯地方了吧？」

「沒錯。」 她解開安全帶，說道：「你胃痛是不是？剛才在車上就看出來了，你胃痛的時候會一直皺眉，吃點養胃的粥對你身體好。」

風予安默然了一會，說道：「玉笛，你還看得出我胃痛呢？」

「我知道你觀察能力很牛，可我也不是瞎子呀。愣著幹嘛，快找地方停車。」

兩人一同吃了砂鍋粥。大概是她難得溫柔和氣，風予安覺得胃也沒那麼痛了。他胃痛的原因是因為吃飯不定時，玉笛催他去看醫生調理一下，他趁機要玉笛陪著，自然換來了她的白眼。

兩人話題換到張家兄妹，玉笛談到與小姚會面後，如何好好規勸她重新進入學校讀書。她這一生最輝煌的日子就在學校，所以談起來神氣十足。

慢慢的，她聊到了李玉竹的事。

他們姐弟兩截然不同的學習態度從課本就能看出一二。玉笛的課本永遠是皺巴巴的，寫滿了密密麻麻的筆記，而李玉竹的課本跟全新的一樣，除了名字，多寫一個字都像是損失。

讀書時，學生們都喜歡把書本壘在桌子上，李玉竹也不例外，不過他的那些書壘成的圍牆是為了掩蓋他讀課外書的事。老師從他那裡搜了好多本武俠小說，氣憤的要找伯父告狀。玉笛擔心伯父生氣，便自作主張的與李玉竹的班主任打了招呼。那班主任以前也教過玉笛，對她很是信任，就將課外書都給了玉笛。

每被沒收一本，李玉竹就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姐姐，像街邊的流浪狗，這些小說都是他的零用錢買的。玉笛被他看得不自在，就沒忍心，規定每週五下午六點到九點是課外書時間。伯父對她極信任，當然不知道侄女是帶著他的寶貝兒子每週五自習室裡看小說去了。

回憶到後來，玉笛有些哽咽，說道：「如果勸不了就算了，這世上也不是隻有讀書這一條出路，只要她們姐妹不再鬧矛盾就行。唉，現在我想明白了，活著才最要緊，若是人不在了，其他都是屁話。」

如今想來是她少年時期，帶著看完課外書，意猶未盡的弟弟一起回家的日子。

那日子是極尋常的，鄉下地方比不得琴洲，街邊全是亂糟糟的夜市攤子，空氣裡一股油煙氣，他們小家在三樓，玻璃窗因樓下的牛雜攤，都蒙了一層灰濛濛的油汙。可玉笛記得李玉竹溫暖的手，他有鼻炎，一到春天就犯花粉症，他總吸著鼻子說：「姐，你對我真好，我以後也要對你好一輩子。」

「你個傻子，給你看幾本課外書就對你好了？我警告你，你要是考不上高中，用不著伯父動手，我先弄死你。」

「你放心，為了你我肯定會考上高中的。」

「嗯，你說話可要算話。」

「肯定肯定！我以後跟你一起考到琴洲去讀書！你先去，記得等我。」

可到頭來，是比玉笛年輕的李玉竹先走了。如今是他先去，而她總有一天也會到彼岸去。也不知李玉竹是否投胎，下一世他大概是不會要她這麼一個蠻橫無理的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