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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
她一向穿得很樸素,白色睡衣,點綴紅色的波點,正彎下腰給花盆鬆土。
我的眼中已經盈滿淚水。
這麼多年,我多希望,死後能有世界。
五十五
有時候,人回到自己離開了很久的生活,才能破開朦朧的懷念,明白自己當初身處什麼樣的處境。
老師很晚才回家,我們都不知道他在哪裡奔波。他辦過幾次大案,威名赫赫,最後因心理陰影而離職,休息了幾年,又邁入了生活。起先找了一份安保公司的工作,由很有權勢的受害者家屬介紹,待遇不錯,可他做了兩年就離職了。今後就這麼一直反覆,到最後,連師母都講不明白老師最近在做什麼了。我們權當他不適應,彼此沉默地對視一眼,選擇不再追問。
我想,老師還是願意做警察的,不然就不會對我和李譯耳提面命,囑咐我們許多其中的門道。
但他總是表現得雲淡風輕,瀟灑自在,一進門就鑽進廚房做菜。我們都在桌前坐好,看著滿桌佳餚時,他執著地要先刷鍋,說是待會兒油冷了不好洗。老師勤做家務,把師母哄得很開心。她是做研究的人,當初為了嫁給一個刑警,和父母鬧得不太愉快。
師母不等人,拿筷子便夾魚肚子,夾進珊珊碗裡。她偏愛女兒從不躲人,實打實地敞亮。珊珊也自然地捧著碗去接,完全不會不好意思。我和李譯第一次來家裡吃飯,師母也是這樣作為,先夾珊珊最愛的,又撿自己喜歡的。我坐在一旁,以為師母不喜歡我。就連一向自信的李譯也扭捏了許多,不懂師母的意思。
誰知師母眉頭一皺,教育我們:“做什麼,誰客氣誰餓著。”
我和李譯當場愣住,把這句話消化了很久。
現在想想,師母是把我們當自己人的。
再後來,我和李譯便習慣了,接連動筷,想吃什麼便吃什麼。只要不和珊珊搶食就是了。
老師刷完炒鍋,在圍裙上擦乾了手,悠閒地走出來。我們一幫人像狼虎爭食,只有他,不緊不慢地給自己斟酒,端起來抿一口,咂嘴咂得響亮。
趁師母開心,我嚥下一口青菜,開口:“師母,什麼時候去醫院做體檢?”
師母頓時冷臉,瞪我一眼。
我知道她故意嚇我,放下筷子,正襟危坐:“已經拖太久了,你總講頸椎疼頭痛,這些都是不能拖的。”
“你要是我的仔,”師母慢條斯理地挑撿魚刺,“你出生時,我一定被你的撲克臉嚇死。”
“好啊,讓師母怕我也好,媽,媽咪,什麼時候去做體檢?”我臉皮厚了好些,非要她答應我不可。
“讓你去你就去嘛,生重病我們或許沒錢,體檢的費用我還是出的起的,”老師面上潮紅,似乎已經有些醉了。
他這話,我乍一聽,心裡只覺得怪怪的。
究竟是哪裡奇怪,我低頭喝湯,被熱氣燻著半張臉。老師家確實不算富裕,港島寸土寸金,他們一直都寄居在這小小的舊房,擺設一天比一天更老,似乎十年後就會被野生的青草藤蔓圍繞。這樣的人家,是經不起重病的折磨的。
然而,將來師母重病去世,老師手裡竟還有錢為自己購置新房。
我正想著,聽見珊珊哎呀一聲。
她夾一顆丸子,手不穩,那肉丸便軲轆軲轆地滾過桌面,彈到底下,一路滑進了沙發底下的的縫隙。
一路油光,看得師母頭疼。她好潔,再寵女兒也難以容忍,見她要發作,我忙抽四張紙巾蹲身下去,順著一路去擦,講道:“沒事沒事,不算太油,用紙就能擦乾淨。”
“阿潮,要把丸子也撿出來,留沙發底下要發黴的,”師母喊,“到時候生出長毛,招來老鼠,我看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