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生好奇(第1/2 頁)
兩人進到臥室,只見窗明几淨,一張小屋似的拔步床佔了不少地方,還籠著煙霧般的青紗繡幔。
若非任逸絕覺察不到人氣,大抵是要誤以為那青紗幔中臥著還未睡醒的主人。
除去床榻之外,衣櫥、鏡桌、書案圓凳之類的傢俱一應俱全,不過最為奪目的,還是一方精美劍架。
劍架方闊,其形如濤,紋理雕琢精細,隱有流動之感,上臥一口寶劍。
劍藏鞘中,難以窺見,然而劍氣直衝霄漢,足已令人見之心折,只是不知為何,任逸絕總覺劍有悲聲。
這偌大劍架貼壁而置,牆壁上還掛有一副人物小像,是名手握拂塵的男子,年紀不過三十來歲,容貌生得清俊卻稍嫌寡淡,偏生眉梢眼角添一抹傲然之色,目無下塵。
這畫者倒真是名家,將此人眉眼畫得幾如活人,似於紙上睥睨觀畫之人,若來者膽量稍小些,難免生出畏怯之感來。
任逸絕料想此人定是千雪浪的師父,不由心中揶揄:“他們師徒二人站在一起,一者孤傲不群,一者冷若冰霜,不知哪個敢上去說話。”
“他便是我師父。”千雪浪道,“他不愛俗禮,你雖有心,但見過也就是了。”
任逸絕啞然失笑,不說焚香拜祭,竟連見禮都省了,他仔細觀瞧下來,從物及人,只覺得這位前輩必是細緻講究之士,沒想到性子竟如此疏狂。
“不知道前輩名諱?”
“我師父叫做和天鈞。”
方才在外頭,千雪浪已經將紅鷺放在桌上,取了拂塵一道進來,這會兒將手一揚,只見白絲如雪,輕輕柔柔,往那畫上撣去。
畫上並無塵埃,可千雪浪仍並著劍架一道輕輕掃過,算作對師父的問候。
任逸絕思索片刻,並無印象,不禁奇怪:“奇了,我竟不曾聽說過。”
“有什麼奇怪的。”千雪浪道,“誰也不會記掛一個死人,縱然生前名頭再大,死後也無幾人掛念,又已過去幾十年了,人一向只惦念活人的,有時候則連活人也不惦念。”
這話說得冷淡決絕,任逸絕生來多情,心中禁不住湧出一絲淒涼之意,臉上自然流露出哀愁來:“不錯,古往今來,又有幾人能叫蒼生為之記憶。”
千雪浪仔細觀瞧著任逸絕臉上愁緒,卻是不知這哀傷之情從何而起,他原以為鳳隱鳴已算得上極愛鬧的了,現在來看,實在遠不如任逸絕。
他心中忽生好奇。
“那你又是為了什麼?”
饒是任逸絕聰明至極,也被問了個摸不著頭腦,茫然道:“什麼?”
“你在雲夢澤雖還未闖下什麼名氣,但在流煙渚附近的名聲卻要大過遠在雲夢澤的照影劍門,不是嗎?藏淵先生。”
任逸絕神色微微一凝。
千雪浪雖久居雪山,但也並非全然不問世事,不過在天命之前,他其實也只知流煙渚近年來出了一位神秘至極的藏淵先生。
流煙渚此地魔氣縱橫,環境極其惡劣,又兼著魔氣會催生人的七情六慾,令人情緒較尋常更為亢奮狂躁,因此幾無仙門願意接手,乃是一個無人管轄之地。
淨垢本為一體,此地為仙門厭惡避讓,便成了許多無處可去或是逃責避罪之人的福地,這類人往往都是窮途末路之輩,刀口舔血之流。此類人聚集流煙渚,又遭魔氣侵蝕,往往性情更添暴戾,彼此不服,久而久之便互相廝殺,若無本事,極難在流煙渚生存下來。
這位藏淵先生於七年前出現在流煙渚附近的鏡淵之中,他常年居於淵下,施救落淵或是重傷之人,修為奇高,本領甚大,又甚是睿智聰慧,尋常詭計陷阱難他不倒。
流煙渚之人不是受過他的恩惠,就是吃過他的苦頭,竟漸漸形成規矩,除去生死之戰,尋常小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