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二十,往事不堪憶 4(第1/2 頁)
秦樂樂也呆呆地聽著,幽深的眸子在燭光裡明暗閃爍,恍恍惚惚,不知在想些什麼。
杜夫人沉浸在往事,神情悠遠:秦望舒天天攜禮而來,溫文爾雅,對冷漠的杜氏侃侃而談。說自己無意仕途但喜山水田園,父輩的政見相左不應當影響到年輕一代;說他和小妹兩情相悅,願在天比翼,在地連枝,伯父伯母慈愛雅量,定會成全他們。
他學識淵博,談吐高雅,小妹聽後更是鐵心非他不嫁,眼見家人拒不許婚,竟留得書信,跟他雙雙私奔。
老婦講到這裡,輕噓口氣,垂下頭,喃喃自語:她從來便是如此,想做的事,沒有人攔得住。
茶水清香的氤氳早已消散,室外的風開始咆哮,但似乎被低沉的氣壓挾制,只悶悶地在半空盤旋嗚咽。
難怪我沒有阿爹和孃親帶我回外祖家的記憶。秦樂樂想罷,只覺得一顆心時冷時熱,並彷彿被什麼強行牽拉著,隱隱生痛。
忍不住問道:“私奔於名門望族雖非罪過,想必杜家亦不會對外宣揚,夫人如此瞭解,莫非,你當時在場?”
不錯,我便是二姐若薇。老婦直截了當地承認,不理會少女話裡淡淡的諷意,呷一口涼茶,繼續講古。
十年很快過去,風波亭一案震驚朝野,花平將軍跟嶽帥同時遇難,花夢蘭則自盡殉夫。
同時失去夫君和愛女的長姐,深恨激狂,料理完親人的喪事,報著必死之志,持劍帶人直接去闖秦賊相府,我勸阻不成,只得尾隨而去。
那一日,是多年未見的三姐妹重逢,也是永訣。
長姐在相府外院遭遇侍衛圍攻,一場激戰,從屬死的死,傷的傷,她也被人逼進牆角,眼見就要喪生亂刀之下。
隨著一聲驚呼,有人張臂護住了她,刀槍劍戟收勢不及,盡數落在來者身上。
卻是小妹,相府的少夫人,聽聞花平遺孀闖府,匆匆趕到現場,看到長姐危急,毫不猶豫地,捨身相救,以命換命。
杜氏掌中最美的那顆明珠,便玉碎在那天寒地凍的冬日,只留下一句:多謝長姐自小疼我。
長姐抱起小妹,仰天悲嚎,我撲過去,徒勞地用雙手為她止血,可她身上,不停地綻開朵朵紅花,我無論如何努力,也救不活她。
侍衛們當即嚇得呆住,恰在此時回府的秦望舒,見到愛妻慘死,一言不發地暈了過去。
那日的天,暗得發紫,那日的地,白雪皚皚。
砰的一聲大響,卻是秦樂樂一拳捶在案几,痛哭失聲:“他們都在騙我!都在騙我!孃親原來不是得急病死的,她是被亂刀砍死的,爹,爹一定是痛極,才扔下我不管的。”
天旋地轉,嶽霖終於從高崖摔下,支離破碎,唯一絲理性猶存:難怪她長得象大嫂!難怪她有那麼多奇怪的言行。
真的麼?不管我是誰,不管我做什麼?你都是我的三哥哥,永遠永遠。
她的話語響在耳邊,她數度欲言又止的模樣現在眼前,每當這時,他總是一廂情願地為她找出各種藉口,不願追問,她究竟,來自何處。
煎熬掙扎良久,才轉過目光去看她,她卻彷彿什麼也沒看見,只是不停地哭:“娘,娘,你死得好慘,爹,爹你在哪裡?你為什麼不帶我走?”
窗外的寒風,似乎藉著少女淒厲的哭喊,終於衝破重重壓力,尖銳地在天地間呼嘯,冰凍的雲亦被吹散,化成鵝毛大雪,簌簌而落。
不!嶽霖搖頭,本能在拚死抵抗,雙手抓住少女的肩頭,力道大得似要將她捏碎,語音虛浮,平生第一次哀求:“樂樂,你說,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身體的痛楚將少女從悲傷中喚醒,她側過頭,臉上淚痕交錯,泣不成聲:“三哥哥,對不起,對不起,這是真的,我是爹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