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十八,只有香如故 4(第1/2 頁)
“我臨行前翻閱過宋朝三品以上官員的履歷和生平,太師也曾在金國呆過不少時日,怎不見他還有親兒的記錄?莫非你阿爹?”葉家杭竭力穩住開懷大笑的衝動,低聲發問。
秦樂樂蹙起一對黛色煙眉,啐道:“你瞎想什麼?我祖母是他在家鄉明媒正娶的結髮妻子。”
少年訕訕地摸了摸鼻頭,剛才從大痛到狂喜,海底浪尖地翻過一圈,腦子發懵,竟差點脫口問出她阿爹是否是私生子的話來。
暗罵自己蠢笨:太師年輕時英俊多才,中年後位高權重,若是喜歡一個女人,不用弄得偷偷摸摸。
但,仍有疑點理不出頭緒:“既然明媒正娶,為何你阿爹竟不為人知?”
少女語意清淺得如案頭梅香:“老頭子與祖母成親時相約一生一世一雙人,中完進士卻娶了王氏為平妻,是祖母主動要求和離的。”
停得幾息,目色漸漸柔軟:“阿爹自幼喜歡遊覽山水,及冠後才奉母命到京城孝養生父,他在老頭子面前行止謹重,格守禮儀,外人都以為他是秦氏寄居的子弟。”
是了,樂樂阿爹不在太師身邊長大,父子倆定然不親近,他不願入仕,當爹的便不必到處宣說。到底,背信棄義引得髮妻主動和離,多少是件上不得檯面的事。
葉家杭在瞬間明白其中首尾:但無論如何不能瞞過高高在上的那位,是以趙構定知實情,當樂樂逃出府門,太師病倒影響到朝務,才遣出郡王四處打探。
想到秦檜本有學富五車,風姿俊雅的親兒,卻不能公諸於世的失落,以及,平生心血無法傳承的痛苦,葉家杭忍不住腹中譏誹:假如當初便知榮華富貴的代價是妻兒離散,不知,他是否依舊如此選擇?
世間唯有大智慧,方能從繁華,看見蕭瑟,從絢麗,預測到凋零。真正的智者,從來不求功名利祿,因為那些,不僅浮雲短暫,還會招致禍端。
便如樂樂的翁翁,權傾天下,卻引得無數怨恨,遭遇數次暗殺,以致出門,隨行護衛都在五十以上。
悟到此處的少年恍然:難怪阿孃身在紅塵高處,卻盡全力淡慾望,修慈悲,頤性情。
收拾好思緒,字斟句酌:“樂樂,我若是你,便直接告訴嶽三公子,他若釋懷,皆大歡喜。不然,還君明珠,錦書休寄,你大好年華,何愁天涯無芳草。”
暗裡卻想:即使姓岳的能釋懷,他的家族,義軍和小還莊,斷不能容他娶太師的直系血親,太師也絕不會讓心肝寶貝嫁到他家受委屈。
他想到的,秦樂樂自然也想到了。燭火跳躍在她幽深的眼眸,水波瀲灩,光影交錯的明麗,消不去綿綿而起不止不休的憂慮。
葉家杭目色糾結地望向夢裡人,算著她與嶽霖的情感毫無希望,暗自歡欣鼓舞,但見她愁腸百結,胸口又被貓抓一般的難受,是喜還憂,不知說什麼才好。
良久沉默,直到銀鈴般的笑聲在門外響起。
“秦樂樂你可大好了?我點了你最喜歡的丁香餛飩,梅花蒸餅,蓮子糕,還有魚桐皮面,牛肉包,筍潑肉面,估摸葉家杭會喜歡。”
隨著笑語和環佩鏗鏘進門的,自然是那個嬌俏可喜,香培玉琢的小公主珠瑤。
她昨日張羅半晌,困極便在太師椅上睡到凌晨,睜眼不見心上人,知他是去看望秦樂樂,稍加梳洗,便差小鈴子去買了早餐送來。
秦葉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窗外,夜雪初霽,晨光清寒,長空之下,白雪皚皚,銀裝素裹。
珠瑤的視線則定定地望向葉家杭,他似乎漫不經心地靠在案几,銀紅的絲袍襯著素錦帷帳,那修眉朗目,寬肩直背,便如一副工筆繪就,綺麗而生動的畫軸。
她越看越愛,目不轉睛地盯著,直到少年察覺,挑起眉頭,隱隱不悅,眼光轉向秦樂樂,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