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溺櫻》(第1/2 頁)
江以淮摟著新女友走進包廂時,沈知意正攥著絨布盒子蜷在卡座角落。那枚櫻花形狀的鉑金項鍊硌得她掌心生疼,是三天前他親手給她戴上的,說這是"訂下整個春天"的憑證。此刻他修長的手指卻纏繞著另一個女孩的髮梢,眼尾那顆硃砂痣在迷離燈光下像凝固的血珠。
"江少這次能認真多久?"有人起鬨。他仰頭飲盡杯中酒,喉結滾動時鎖骨處還留著沈知意昨夜咬出的紅痕,"櫻花開了又謝,哪朵值得永遠停在枝頭?"滿堂鬨笑中,沈知意聽見胸腔裡有什麼東西碎成齏粉。她低頭盯著項鍊內壁刻的"j&syz",想起他曾在暴雨夜把發燒的她抱進急診室,白大褂掀開時露出後背大片燒傷疤痕,"這是十四歲替我弟擋火災留下的",他當時把臉埋在她頸窩,呼吸燙得像要灼穿面板。
手機突然震動,匿名彩信裡是江以淮與不同女孩在櫻花樹下的合影——四月的京都、三月的武漢、二月的昆明,原來他早就把"專屬花期"批發給了整片大陸。最後一張照片刺得她瞳孔驟縮:穿白裙的女孩踮腳吻他側臉,眼尾同樣綴著硃砂痣,像鏡中倒影。她終於明白為何每次情動時他都執著於撫摸那顆痣,彷彿要透過皮肉觸碰某個幽靈。
暴雨傾盆的深夜,沈知意渾身溼透地撞開江家老宅的門。江以淮倚在雕花樓梯上把玩打火機,火苗在他指尖明明滅滅,映得牆上黑白遺照裡少女的笑容愈發刺眼。"她叫江以櫻,我雙胞胎妹妹。"他彈開打火機蓋,金屬撞擊聲在空曠大廳裡盪出迴音,"三年前車禍,肇事司機酒駕逃逸——巧了,那人姓沈。"
沈知意踉蹌著扶住門框,父親臨終前抓著她的手反覆說"對不起"的畫面突然割開迷霧。江以淮一步步逼近,眼底翻湧著她從未見過的陰鷙,"你以為那些偶遇是緣分?你戴的櫻花項鍊本該是她的十八歲禮物,你眼角的痣是我親自找紋身師仿的。"他捏住她下巴的力道幾乎要碾碎骨骼,"沈小姐,一報還一報的遊戲,好玩嗎?"
她發著抖去扯脖頸上的項鍊,金屬鏈條卻突然斷裂,櫻花墜子滾落到遺照前裂成兩半。江以淮瞳孔猛地收縮,抄起花瓶砸向玻璃櫃,飛濺的碎片在他手臂割出蜿蜒血線。"滾!"他嘶吼著把診斷報告甩到她臉上,胃癌晚期四個字像烙鐵燙進視網膜,"還是沈小姐想親眼看著仇人之女怎麼被折磨至死?"
沈知意跪在雨裡撿起被泥水浸透的報告單,想起他最近總在接吻後偷偷吞止痛藥,想起他西裝口袋裡越來越多的止血棉。手機在此時亮起,私家偵探發來當年車禍檔案:行車記錄儀顯示,是副駕的江以櫻搶了方向盤。
衝回老宅時濃煙已竄出二樓視窗,火舌正順著絲絨窗簾吞噬整面照片牆。江以淮安靜地躺在妹妹的公主床上,手腕靜脈被碎瓷片割開,身下洇開的血泊像朵巨型櫻花。她撲過去用領帶紮緊他傷口,聽見他夢囈般呢喃:"小櫻怕黑…我得替她開燈…"
急救室的紅燈亮起第七個小時,護士遞來沾血的信封。江以淮的字跡被血跡暈染得支離破碎:"其實早該在確診那天就放你走,可我總貪心多看一秒你戴項鍊的樣子。紋身師說我瘋了,非要把硃砂痣紋在和你相同的位置。沈知意,替身遊戲裡最先入戲的,原來是獵人自己。"
沈知意把臉埋進染血的病號服,嗅到逐漸冷卻的體溫裡殘存的雪松香。窗外最後一株晚櫻被暴雨打落,她忽然想起那個被錯過的春天,他曾在高燒迷糊時緊緊箍住她的腰,呢喃著分不清名字的囈語:"…知意,別碰打火機…"
(五年後)
陵園新來的守墓人總看見穿白裙的女人抱著絨布盒子坐在櫻花碑前。碑上刻著"江以淮"的名字,照片卻是二十歲少女的笑顏。偶爾有風掀起女人長髮,露出眼尾被鐳射灼去的疤痕,像被掐滅的星火。
盒子裡有兩枚裂開的櫻花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