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夢裡敘舊(第1/2 頁)
溫念之是捏著那枚虎面墜子睡著的。
夢裡,陸江臨在朝她招手。
晨起時,身旁早已沒有蕭錦羨的身影。
昨日送來的丫鬟,正在伺候她洗漱。
秋陽鋪滿了整個庭院,透過窗欞曬入房中也覺暖洋洋的。
想起昨日的夢境,溫念之的記憶,回到兩年以前。
那天,是她孃親的忌日,她隻身一人去了城外的亂葬崗。
絮絮叨叨地與她娘說著話,直至入了夜也不肯離開。
她從來不怕鬼神。人們害怕的每一個鬼,都是旁人朝思暮想的人。
一片荒涼的土地,沒有墓碑,只有零星的枯木和荒草。靜謐無聲的夜晚,在掩埋著的森森白骨之上,只有她無聲的嘆息。
良久之後,溫念之起身準備離開。
走了幾丈遠,卻被枯木絆住腳步,她一個趔趄,身子前傾摔倒在地。
摸了摸吃痛的鼻樑,就著夜色,一張血淋淋的臉,嵌著一雙猩紅的眼眸,正在與她對視。
“啊!”她瞪大雙眼,尖叫一聲。
饒是膽子再大,可她從未親眼見過死狀這般駭人的死人!
溫念之捂住嘴巴,雙腳亂踹,撥開枯木,趕緊起身,抬步就想跑。
方才邁出步子,卻被一隻乾枯削瘦的手捏住腳腕,身下傳來一句,“救我。”
那人氣若游絲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色中尤為清晰。
溫念之緩緩回頭,原來他還沒斷氣……
“你、你、先、放開。”她心驚膽戰,這會兒說話都不利索。
話音落下,那人卻是聽話,鬆開了手。
溫念之緩緩蹲下身子,仔細打量了那人一眼。
當年她才十三歲,這少年約莫大她四五歲的樣子。額前碎髮被血汙黏在臉上,看不清他的模樣。
她一個自身都難保的香雲樓小廝,哪裡來的能力相救一個重傷的少年。
當天晚上,她便頭也不回地跑回了城裡……
一整夜的噩夢,叫她輾轉難眠。每每一閉眼,就是那張血淋淋的臉。
次日清晨,左思右想,糾結不已。
救他吧,會不會惹來什麼麻煩?若是不救,那人因此死了,怕是一輩子都會在夢裡纏著她……
天人交戰良久,她還是挖出埋在牆根樹下的首飾,這些東西都是她平素偷來藏在這的。
溫念之咬咬牙,取了一隻小小的金耳墜子,換了銅錢。
她先是借了個套著麻繩的木板,小小的身子拖著板子就出了城。
走在半道上還在想,不知那人斷氣了沒。
總算來到亂葬崗,少年還吊著最後一口氣。
她微微鬆了鬆心情,就在原地簡單地替他清理了臉上的血汙。
然後才費勁氣力將人拖上木板,她把繩子套在身上,拖著少年,每一步都走得極其艱難。
來的時候她便想好了,亂葬崗附近有一處荒廢的茅草屋,她想暫時先將人安置在此處,然後再慢慢想辦法。
汗水打溼了衣衫,溫念之拖著重傷的少年,終於來到茅草屋。
她坐在地上扇著風,大口喘著粗氣。
這人看上去傷得好重啊,像是被人下了死手,以為斷了氣才扔進了亂葬崗。
她見少年衣裳的料子像是極好的,於是摸了摸他的身上,果真尋著一隻荷包,裡頭還有不少銀子。
連銀錢都不要,多半就是仇殺了。
“你可撐住了啊。”
來不及耽擱,她又折回醫館請了大夫出診。
大夫說,傷重是因為失血過多,大多都是棍棒造成的外傷,幸而未傷及肺腑,是以,還有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