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申元虎(第1/3 頁)
這天,西州都督崔懷旦在兵曹看伊、西、庭三州各折衝府呈交的名藉。
兵曹從上到下都在忙這件事,進進出出,亂成一團。
兵曹中有個很不起眼的旅帥,名叫申元虎。
他忙了一會兒,就開起了小差,先是跟一個小吏說了幾句話,接著去了都督府外一個偏僻的角落,一個名叫石阿鼠的胡商正等著他。
石阿鼠以往每次來西州,都會招待兵曹的一些人吃喝嫖賭。可是這一次申元虎見了他,卻不像從前那麼興致高昂,反而神色慌張,說:“你還來找我做什麼?我們原本就不是一路人,就算從前幫過你,也不過是舉手之勞,替你擋災。如今你們要幹什麼,我都不會追究,你也別再來攀扯我了!”
石阿鼠靜靜地盯著他的眼睛,好像看著一隻在捕鼠夾上瘋狂掙扎的老鼠。“旅帥吃喝嫖賭、一擲千金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啊。你欠我們的錢,我都一筆一筆記著呢。”
“錢我能還。”
石阿鼠冷笑:“旅帥替我們辦的種種好事,已經足夠把賬抵消乾淨了。不過,這些好事如果叫崔都督知道了,會怎麼樣呢?”
平時跟石阿鼠做買賣的人,絕對不會想到,這個愛說愛笑、和氣生財的胡商,竟還會用這麼陰險兇狠的語氣說話。
申元虎臉色變了幾次,咬牙說:“你不過是個商人,竟敢威脅官員?”
“我們本來就是亡命之徒。”
“誰會信你的話呢?”
“裴行儉就在西州都督府內,要麼你去殺了他,要麼我去向他告發你。我們是什麼也不怕,什麼都敢幹的。”
申元虎被胡商冰冷的目光嚇住,豆大的汗珠從臉上滾落,他嘴唇顫抖,牙齒磕碰。
最初與石阿鼠來往時,他對對方非常輕蔑,在他眼裡,胡商是一塊任宰任割的肥肉。他漫不經心地幫了胡商幾個“小忙”之後,才逐漸認清此人與他的背後勢力有多可怕。
“長者究竟想要怎樣?”
石阿鼠詳細說了一番話,接著逼問: “我要一個確定的答覆,你做,還是不做?”
申元虎目瞪口呆,他提醒胡商,這是白白送死。
“別怕啊,我們還有後手呢,一定能成功的。”
申元虎驚慌失措,悔之莫及。
他猜測,如果他說“不做”,石阿鼠會連他一起殺了。不,不光是殺掉自己,只怕是滅他滿門。這夥亡命徒人數不少,而且確實什麼都幹得出來。
如果主動告發,還能活命嗎?也不行!與這些亡命徒牽扯上,本身就是夷滅九族的大罪。
按那位長者的安排行事,對申元虎來說,無異於將自己腦袋伸進虎口,但申元虎已經無力拒絕了。就像石阿鼠將那些金銀財寶塞到他懷裡時,他也根本無力拒絕。
黨九終於從昏睡中醒來,骨骼痠痛,頭疼欲裂。
他回想起裴行儉遞給他的那杯酒,本以為是下了毒,看來是裝了極烈的迷藥。四周暗得出奇,黨九發覺自己被關在牢房裡,不禁捏拳捶地,罵了句髒話。
這一罵,他更覺得飢火中燒。
監獄鐵欄外,有人正盯著他,見他醒來,便遞來一個盤子,上面有隻羊小腿。黨九撲上去用手抓著,正要張嘴大嚼,突然放下來。
他猛然想起,現在想毒死他的人恐怕不少,說不定有好幾撥呢。
他轉而抬頭打量端盤子的人,發現這人他認識。此人姓荊,是個隊副,是裴行儉的親衛之一。黨九見荊姓隊副怒瞪自己,就也怒瞪了回去。
他擰拳頭時才發現,手上裂開的傷口被包紮起來了,裘皮大氅也還披在他身上。
看來裴行儉現在還不打算殺人。黨九抓起羊腿大啃起來,油塗了一臉。